那汉子才收了钱,自然不好拂面,只委婉:“少侠瞧着确实面善,但祭司说的任何事都会灵验的。”
大叔着眼看了他一下,既没有赶人也没有主动询问,顾萧这才顺杆而上,拱手一礼,“叔,何事如此要紧,这药材还有大半没卖呢。”
顾萧自然知晓,这些钱财莫说买个灵芝,把他整个摊包下来都不成问题,但他此时笑得愈加和蔼可亲,随手拿了块灵芝在手里把玩,“叔,交易也了,总能告诉下我这个外乡人,这般惊恐避难的缘由了吧。”
这话也不无理,尤其是虞迟与唐言那两拨人,没哪个是好相与的,但把他这大好青年也划作“灾祸”,就有些狭隘了,他仍旧叠着笑,“是好是坏岂是一句话就可以断言的,我瞧着那般凶神恶煞?”
那黝黑汉子终于肯正眼瞧他,捡了一锭金子在嘴里咬了咬,不禁更是两眼发亮,将所有金子都扫进自己口袋里,迭声应到:“够买了够买了。”
鸠乌山本就闭,村中人多自给自足,偶尔下山拿药材换些银钱,此时见了这浩浩一批人,脸上皆有惶色,但没多久又成了漠然,皆是迅速收拾东西,闭门而去了。
这神棍看来地位很高啊。他猛地想起先前柳成舟跟他说,这村子里的人还未开化,这样来看,他们信神佛,信因果报应,营生也都是最基础的以物易物,看见这金子眼神都禁不住发光,要借地煮饭是不可能了,倒还可以试试能不能套些消息。
这一行人偶有笑谈声,赶起路来也不紧不慢,倒比先前还像是出游的。
话都
其实村民这举动也不难猜,先有逐日等扮作商人搅一池净水,若虞迟周文玥进村,又免不了一番惊扰,再加之唐言等人遭慕容献重创,这荒郊野岭,必然只能退入村内休整,这些人虽然见了他们害怕,可一波又一波,也甚是麻木了,只是唯一不明的是,麻木之后又何故要收拾跑路?
“说来也是一件趣事儿,”那汉子把烟杆敲了敲,燃过的烟灰抖落在地,他嗒吧抽了两口才:“大半年前,有一行人也借去了玉婵湖,我们大祭司曾经劝阻过,那群人却愣是不听劝,也不说有何目的,回去的时候折得人不到一成。这一行人也非不听劝,要去那玉婵湖送死,你说有趣不有趣?”
顾萧找了一旁还在收摊的大叔,这大叔脸上有不少皱纹,肤晒得黝黑,想是常年劳作所致,他堆起讨好的笑容,本就一俊逸小伙儿,笑起来如煦煦春风,一白衣更是衬得谦然翩翩,让人难生嫌隙。
这是逐日去取云澜剑的时候的事了,如今被人这般讲出来,怕是有损血重楼颜面,更何况他们这一行人也是送死鬼,也有趣得很,他悄悄觑了柳成舟与慕容献一眼,前者脸上不动声色,目光直视前方,好似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后者像没骨一般往聂前辈上靠,笑得花枝招展的,得,他这是白担心,于是顾萧佯装来了兴致,“那玉婵湖竟这般凶险?我这仇家也去了那里,可如何是好!”
那大叔还是不搭理他,顾萧便打眼看了看摊位上的药材,居然有不少灵芝人参,看上去年份也不低,难怪花海棠半路溜出号去采药,这分明是块宝地!他不禁伸手去摸那灵芝,“这好像有不少年了,”随即又从钱袋里抖出些金子,努了努嘴,“不知这些够买一个不?”
“叔这话说得实在,我也给你透个底,我自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若给你说我来这穷乡僻壤没点目的您肯定也不信,是这样,早先我听说这里有不少珍贵药草,便想来采购,哪知被对抢了先,不仅如此,他们还派江湖中人追杀我们,这些个江湖人都带有假面,我们一路追踪,才到了这里,不知叔有没有见过这些人?”
顾萧心里疑惑,看了自己这一行人,也就他和聂问行稍稍面善些,这不敢劳烦前辈,他只好从柳成舟怀里下来。
那汉子仍是一边拾掇摊子,但好歹肯答话了,“大祭司说了,我们不能接待外乡人,会招致灾祸。”
那汉子还算知感恩,占了顾萧这么大个便宜,便转去堂屋里拿出一物交于他,“这是大祭司给我们的护符,一仅此一个,我倒不去玉婵湖,且送你了罢!”
顾萧故作讶异,“玉婵湖?”
玉兰一脸的不以为然,“这样才好断了你不切实际的念想,柳教主应该也会痛快答应。”
不过再怎么慢,到了下午,也完全进了这村了。
那汉子见顾萧没有坚持要留的意思,便也不急着收摊了,反而坐在凳子上,点起了叶子烟,一时间白烟袅袅,他挥手打散了些,才应到:“见是见过的,这一行人形容狼狈,走得急,也没在这镇中停留,直奔玉婵湖去了。”
天地良心,他长这么大,连只鸡都没杀过!他若是灾祸,那慕容献可就是神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