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又能如何呢？

        明知帝绝非池中之物，却为了那说不清、不明的缘由不肯斩草除，以为如此责辱便可压制陛下心魔的檀王殿下，终有放虎归山反为患的那一日。

        那掌事太监连忙去帷幔外面查看，待喧哗声渐消后，他遂又小跑着回来复命，直气吁吁地禀：

        然而。

        更何况，檀王手里还有他呈上的、陛下那不赦的罪证。

        “殿下既舍不得，又何必这样待他？既这样待他，为何……不干脆取而代之？”

        弥平心知檀王与榆帝兄弟情深，檀王既已提起榆帝，他不忍、也不敢再说下去了。他移开视线，看向了被脱去鱼制的束衣的帝，那张致的小脸上，红的双眼、青紫的嘴，且浑上下被黄浊浸透，是那样的惹人垂怜。

        只是。

        “他倒是会挑日子……你告诉他，孤说了，今日休沐，若是击鞠便入内，若是旁的明日早朝再议……”

        “回、回主子的话，是大理寺少、少卿弥、弥衡大人求见……”

只能暗自腹诽，手脚上半点也不敢迟疑，麻溜地把帝放了下来。

        “臣弥衡拜见檀王殿下。臣查访了英国公府，那英国公并非失足落水，而是误食了会致幻的毒菌才落水的。这种毒菌产自西南边陲，华京并不多见。无独有偶，臣又发现此前痰迷心窍的西北军主帅李将军府内竟也有此毒菌的踪迹……故而臣怀疑有人想借此菌，取我华朝两位重臣的命，臣不敢耽搁，特来请殿下允臣并案彻查。”

        “陛下大婚将近，此乃我朝盛事，陛下总不好缺席。”

        那“弥衡”二字一出，莫说檀王，连策围在檀王后的那群近臣们都摇起了，同为弥家出的弥平听了，更不禁扶额叹气。

        弥平深觉这为人臣下的悲哀来。

        帝虽被开解，但司寝监并不会扫了这些贵人们淫乐的兴致，自有旁的牡犬被蜷成帝方才的模样，再被高高地挂在木之上。捡球的人奉上木球，檀王接过，刚要抛起挥杖，却听得场外围似有高声喧哗，他停了下来，蹙眉看向场的掌事太监。

        檀王看着弥平，对方眼内俱是不甘。他知这位发小的心思，也正是为着这一点，他打发了弥平去极北统领平北军，从此远离了华京的纷争。

        上一句还是兄弟间的忠言，下一句却是黄袍加般的鼓动了。檀王厉声喝止了弥平，后者噤了声，却仍定定地看着檀王。

        当他回过神，看到檀王垂下眼眸后、那落寞的神情时，一切的算计与筹谋便已无关紧要。他自嘲地一笑――他也不过是另一个，困在此局中的沦落人罢了。

        “臣弥衡拜见檀王殿下，臣不击鞠，便不入内了，臣在外面高声些回话，殿下听了也是一样的。”

        原来这弥衡正是那夜与玉梨交手的少年。只见他穿着朱色朝服，目不斜视，没了半点方才擅闯场的野儿，直在檀王面前规规矩矩地跪了，禀：

        朝堂已尽在他的这位殿下的掌控之中，而殿下又有他辅佐的、征服安北的军功――军政独揽，檀王早已功高盖主。

        “臣……僭越了。”

        这样休沐日也不忘公忠国的，又是弥家的人，且近臣们还在场，檀王也不好真叫他跪在外面回话，故而还是命人放了他进来。

        “孤……不想负了阿兄之托。”

        “弥平！”

        场的掌事太监应了，刚要起，却听帷幔外有少年朗声：

        记忆里那件血衣上斑驳的痕迹，却无时无刻地不在提醒他，在帝那楚楚可怜的外表之下，究竟包藏着一颗怎样的、令人骨悚然的祸心。

        檀王见弥平眼神揶揄，知他心内在想些什么，便此地无银了一句。弥平听了，竟不知心内是何滋味，眼内的笑意渐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