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姨还没回来,还要留人照顾程颐嘉,云毓只好一边安抚母亲,一边去按了电铃,拿着对讲机,云毓都有些结巴,脑袋都糊里糊涂了,告知:“妈妈、我・・・・・・我妈妈刚刚,刚刚说、说话了,还会、会动了,手,手抓着我!护士、护士姐姐,护、护――”
程颐嘉口齿并不清楚,发音也很模糊,说这些话几乎让她全都胀到通红,眼睛也快要鼓得掉出来。云毓急忙安抚着叫妈妈先不要说话,先要冷静,说自己没有不开心,没有难过,反而很开心,很幸福,又要妈妈不可以说这样丧气的话,不可以觉得她是自己的负担,他没有因为妈妈的病难受过。
云毓赶紧又去安抚程颐嘉,一手撑着床稳住正在小幅度挣扎着的床,才靠近,就被妈妈抓住了手腕。
而且・・・・・・而且现在已经会说话了也会、也会动了!
时间安然停止,沉静如月光通明。
他凑得近,听到了程颐嘉嘴里念叨着的,“不要妈、妈,不・・・・・・要・・・・・・咻、咻・・・・・・咻咻要・・・・・・自、己开心・・・・・・妈・・・・・・妈死了都、都不要紧,咻,你要开、开开心・・・・・・”
力气极大,才一握上就在云毓的手腕上落下了一红痕,是极度痛着的,可心中的惊喜更甚。
云毓知妈妈可能什么事都清楚,就算不清楚的也大概有些模糊的轮廓,总是母子连心。就算妈妈痪在床,云毓也依然能感知到那样厚的爱意。两双相似的眼睛里淌出同样的眼泪,咸咸的,浸透了不同的面目。
今天可以,那么之后也可以,今天说了一句话,之后就可以说很多很多话,今天可以抬胳膊,之后就可以下床走路!
他趴在那儿,就好像还是母亲怀里的婴孩,手腕上的红痕依旧明显,像是他从降生起便携来的胎记并以它为荣。
“痊愈”两个字生生冒出来,而这次似乎不再是妄想,不用再被自己生生抹除,不用再用夜半的水来遮盖。
话没说完就被接听电话的护士打断,“我们上就来。”
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程颐嘉已经睡醒一觉,那双就连病重也依然清澈的眼睛里已经满是水痕,妈妈正看着自己,整张床都在替她发出哀鸣声。
咻咻是云毓的小名,自从程颐嘉痪后就没有人再这样叫过他了,如今再应起还有些生涩,心中却是无限的满足。
就在撂下对讲机这几秒钟的时间里,云毓静静趴在了妈妈的床边,小声说:“和妈妈在一起才是咻咻最开心的事情,咻咻只想要妈妈好起来,再多困难,咻咻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