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季凛只是去救人,只带了数千兵,虽然杀得乞活军四散,也收编了分,但这首领却一溜烟南下,边逃边收拢队伍继续抢掠,纳新血,焕发生机,虽然一路经历诸多苦难,但到底留得一命。且因为转进如风,又确实能征善战,几番投靠反水,竟也一直活到今天。
瑞香毕竟伤心,两人也就什么都没,只是搂在一起说说话,又难免语重心长互相交代,务必要让出征时军中也顺遂,家中也安静。
等到人走后,瑞香的女婢又忍不住提起,瑞香才觉得有一些后悔。
自从心里那坎迈过去之后,私下里瑞香就很少叫叔父了,说了自己羞耻别扭,只有时候忍不住脱口而出,平时也就你你我我的,不怎么讲究。
北地苦寒,生存不易,民风本就悍勇,然而能从一无所有到带领一支乞活军烧杀抢掠,这首领却也不是简单人物。
瑞香温柔,可家人之血在他眼前尽,未有一日不记得此仇。只是从前想要一路南下抓住他千刀万剐也实在不容易,季家待他如此之好,并无丝毫寄人篱下的苦痛,他也不好贸然提出,令人为难。
瑞香也只是哭了一会。
久经离乱,人心都,何况如今是大仇有望得报,季凛并没说错,这是一件大喜事,应该开心才是。何况两人如今暗地里这份关系,瑞香也心知肚明,对方下如此决心,还在出征前就说出这种话,定然是郑重其事。
如今忽然听见季凛如此轻描淡写,却显然认真严肃地提及此事,瑞香一愣,眼泪立刻而落,哽咽不已:“多谢……多谢你还记得……”
皇帝知他担心自己,但也知他等待报仇等了很多年,当时自然只说他有分寸,不会胡乱作为。
瑞香的感伤就更真实,且沉重一些。他家世代清贵,累受国恩,父亲更是为守涿郡而亡,经历如此大难,对帝室自然情怀更多。只是风波动之下,眼看季凛又要出征,他的亡国之叹也被离愁别绪渐渐挤了出去。
季凛为他在外名誉,其实很少到他寝室里来,这日还是叫人请他过书房商量走后的内事,这才见他闷闷不乐,说话也提不起神,难免更加心,叫他过来,又把他抱在怀里,低声:“此次出征,若是顺利,数年之内就能替你报仇雪恨了。”
,对帝室感情不多,毕竟王朝末年,统御力早不如前,何况他们父兄三辈起就没安好心,这些年各路豪杰里也是翘楚,如今还是兴奋居多。自然,在外季凛亦是唏嘘伤痛不已,连连说天妒英才之类。
说着,就子一,要从他怀里下去行礼。
虽然说没称王之前,季家权柄还有轮替的可能,毕竟季凛自己就是兄终弟及上来的,但如今这些侄儿是绝无可能下一任燕王的,仅论这一条,瑞香既然要掉进季家的锅里,那还是嫁给他安稳些。
季凛一把将他捞起,扣在怀里,见他泪落如雨,神情哀痛中又带着深切恨意,一时间也很是动容,一面帮他眼泪,一面柔声安抚:“大仇若能得报,本该是一件喜事,哭什么?等此事了了,我必带他颅来见你,好让你在父母坟前祭奠,告知泉下。”
时至今日,瑞香边的人也只是隐约知他和季凛有染,如何却是不清楚的。不过一个丧妻,一个未嫁,却也说不出什么来。季家子侄虽然出众,但季凛都称王了,能王妃,又何必燕王的侄媳妇?
当初万家被灭,是多方势力纠缠之下,一十分勇猛的民军队入城抢掠惹出来的祸事。他们都叫乞活军,但却不给旁人留活路,因为是从最凄惨的境地里逃出一命,不仅作战勇猛,且十分残忍。
刀枪无眼,何况他就爱率骑兵孤军深入,好几次都赖将忠勇,舍命搭救,这才都安然无恙,瑞香早知他的格,也难免悬心,眼泪还挂在脸上,就忍不住开口:“你也别太……太一意孤行,实在不行,我也不是不能等的。你向来喜欢孤军冲锋,这习惯不好,还是不要了!注意自己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