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他不明白,但现在也已经知,这些嬷嬷对自己尽心尽力,是因为里一仆不侍二主,跟了自己就是自己的人,即便自己倒了,他们也没有别的出路,只会往下走,而在自己边,就必须为自己考虑。
嬷嬷语气柔和,又不失严肃:“有些事您不知,原先永平侯为您定的亲事是五姓七望的王家,他娶的妻子是卢氏女,这些人之间沾亲带故,还有几家贵女是冲着越王妃的份来的,皇后越是照顾您,他们心里就越是不舒服,若是出了纰漏,让皇后殿下失望您固然不愿见,但叫他们看了笑话,那也是不行的。怎么说,您现在也是越王的人……”
皇后着大红蹙金裙衫,挽着销金臂纱,只插两只凤钗,当先被扶着上了岸。众命妇急忙相迎,热热闹闹簇拥皇后到了楼阁中,这才行礼入座,皇后招手示意瑞香到自己边,拉着他的手将他介绍给众人,语中多有唏嘘感慨:“这孩子命苦,落在外,当年的冤案也实在是……唉,虽然长于乡野之间,好在养父母都是好人,把他教得品德出众,通的气派也无愧永平侯夫妇了。我只一个儿子,一生的指望都在他上,若是没有这孩子,我真不知……”
不过想想越王的将来,就算有如此贵妾,想来还是有不少人愿意强忍着嫁过来的。
皇后又转为喜悦,拍了拍瑞香的手,叫他在自己边最近坐下,摇:“今日叫你们来呢,一来是夏日天长,消暑解闷,二来就是叫你们也认认人。从前永平侯夫人与我极为亲厚熟识,如今能够照顾她的孩子,也算是全了这段缘分。”
瑞香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后如此……弱,心中虽然诧异又古怪,但还是上掏出帕子,轻声安。众人自然纷纷附和皇后,又是安她不要伤心,越王吉人自有天相,又附和她夸赞瑞香容貌气度运气都不差,实在是一个极其出众的美人。
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伪缥缈间。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瑞香在小船上就看得见蓬莱山上郁郁葱葱,层峦叠嶂,风景秀丽,着鹅黄裙衫的人来来往往,彩绣辉煌的贵女命妇笑语晏晏,和传闻中的仙山也不差什么了。
说着,皇后低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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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偏偏不如每个人的瑞香捷足先登,不仅凭借救命之恩到了越王边,甚至还获得了皇后的感激,认可。有志于越王妃的人,怎么受得了人还没有嫁过来,就先多了一个如此来历的贵妾?
终于,宴会当日,瑞香提着一口气,跟在皇后后,出现在人前。
而一些年轻美貌,满脸写着骄矜傲气的贵女脸上,则隐隐出不忿,急迫,失望。
剩下的话就不必说了,瑞香已经全明白。他不是非要世上最好的东西,要最高的权势,但事已至此,他也不想被人看不起,更不想自己丢了皇后和越王的脸。
瑞香看得昏脑涨,其实一个人都不认识,也只好死记背。
毕竟任谁都知,皇后设宴就是为了将他介绍给众人,他是主角,表现出的素质就代表着皇后的脸面。
皇后设宴的地点在中太池上三座小岛之一的蓬莱山上。这三座小岛是模拟传闻中的三座仙山,蓬莱,方丈,瀛洲。夏日中时常在此饮宴,不过近年来皇帝不好,这里林木森森,又在太池上,又又凉,便只有皇后喜欢来此。
皇后日理万机,一直很忙,说完了该说的事,就叫嬷嬷带他回去了。瑞香心中百感交集,但还来不及伤感惆怅担忧,嬷嬷很快就从皇后的女官那里拿到了宴客的名单,开始为瑞香讲解各家夫人贵女那复杂的亲戚关系,利害纠葛,与皇后母子的亲疏。
想想也是,虽然瑞香说是永平侯遗孤,怎么也应该厚待,但永平侯府都不在了,他后毫无助力,这个名不过是叫着好听,在真正的贵女眼中,不过是一张遮羞布而已,比不上他们的。
对原先定下的未婚夫他没有见过,自然也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对有人觊觎王妃之位……虽然这比他原先有未婚夫更合理,但瑞香就是忍不住紧了手中的纸,低不语。
就连当日穿的衣物首饰,用的花钿妆容也是几个嬷嬷们一起群策群力定下,务必要让他第一次在京中最高的交际圈的亮相完美无缺。
在手握重权的皇后面前,众人自然很懂分寸,也很给面子。但过了最开始紧张忐忑,一丝一毫不敢放松,唯恐丢人失态的时间后,瑞香往下看去,便发现许多夫人都是冲着皇后说话的,眼神甚至都不往自己这里看。
只是想到这里,瑞香心中掠过一丝淡淡的疑惑。以皇后的锐与份,不会不知妻妾之争对儿子不是好事,就算要抬举自己,如此是不是也过了?尤其是带他来,专门展示爱给想要嫁女给越王的命妇,还有这
他毕竟还很年轻,不服气加上好面子,三天之内便将这些人际关系记了个七七八八,当天旁还会有嬷嬷和人随提点,至于礼仪姿态更是加紧练习一番,务必要一举一动端庄贞静,符合规矩又自有气度。
瑞香深一口气:“是,我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