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不会哭,被踩踏,被碾压也不会哭,因为他是一刺,倔强地面对所有苦难。但当出现第一个衔着满满的爱意送给他的狗狗出现时,他就不是一刺了,他是一个有柔腹的刺猬,他所有的柔都给了那个对刺说爱的狗狗。
维什利吃饭吃药其实从来不用哄,也没人哄他,但在病中有人哄着总是感觉好些的。他强压着食不振吃了半盒粥,直到开始干呕的时候被诺曼德从手里抢了出来。然后对方又给他拿了热水和退烧药,他看着手心里裹着糖衣的药片,感觉有点好笑。
他很胆小,所以竖起浑的刺面对世界。
“不用,小病。”维什利感觉太阳突突地疼,皱着眉说,“就用普通的药就行。”
你居然喜欢这种东西,好恶心。学这种东西,你就等着以后饿死吧。你能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我迟早得被你吓死。如此如此的话,已经听了太多遍了,熟悉到他都能把他们背下来了,熟悉到他都快把他们信以为真了。
委屈突然又涌上来,他闭了闭眼,一口气把药吃了。
确实。但已经知了诺曼德心意的维什利不打算再接受更多的恩惠了。诺曼德对他有,他可以和他爱,并且在这份望消失后上收手。可诺曼德对他产生了爱意,他不敢保证自己是否趁得上他的爱,也不敢面对当那份爱消失时会发生什么事。
“维什利,维什利,我亲爱的,我的爱人……”诺曼德却没有像他预想中的那样愤怒、惊诧、厌恶,而是像原来一样,拥抱他,亲吻他,对他吐爱意,“……从见你第一面起,我就觉得你美丽又色情,你就想跌落人间的神明,你是最美的,最好的。你值得我,你值得一切……”
维什利浑没有力气,只能任他往花里了一个药锭。药锭微凉,在甬里慢慢地化,让维什利感觉很奇怪,感觉下面了黏糊糊的一泡水。
他实在找不到一个爱自己的人,也找不到自己被爱的理由。
回来时看见青年在睡梦中哭泣的诺曼德松了一口气,轻轻抱了抱他,小声说:“没事的,都过去了……哭出来就好了,没事的。”
“但此地,此时,此刻,我只想拥有你。”诺曼德抓着青年的手,“我不知我能让你为我停留多久,但我的心早就属于你了……维什利,我爱你。”
怎么会过去呢,我明明一直陷在苦难之中。维什利想,却没有拒绝诺曼德的拥抱。
吃完药躺下,诺曼德又过来掀他被子。“我给你下面……上个药。”他拿着一盒药锭支支吾吾,明明已经过那么多次了,每到这种时候却还会羞涩。
他被黑暗的茧包裹,发育出变态的模样,永远也不可能入众人。
可诺曼德没有退缩,他这一路上已经想好了,现在的星际很大,但要找到像维什利这么引他的一个人很难。他不想放手,他直觉维什利对他不是毫无感觉的。他没有把握他能用他的心困住他的维什利先生多久,或许他飞走的那一刻他真的会伤心绝。
“我是个……很古怪的人。我喜欢这些生物,我想成为他们。我觉得他们美丽又色情。我就是一个满脑子下的坏种。我是个畸形的浪货,我是个怪胎。我从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在肖想你。我本不……”维什利语速逐渐加快,语言也颠三倒四,说到最后他已经泪满面。他捂住自己的脸,内心悲伤又害怕。
维什利没回,他不敢看,他怕心,他怕泪。他想拒绝他,又说不出强的话。他只能扒开他的不堪,让对方知难而退,哪怕他会厌恶,会上把他从房间里扔出去。
“你现在能不能解除药剂?”诺曼德忧心忡忡地问,“我都不知该用什么药……”
可是,他从出生就是一个畸形的人,因为这个畸形他失去了正常的家庭,正常的生活。一个畸形的他怎么能伪装成一个普通的人呢。
不住地发出呜咽。
“维什利!”突然一个声音刺破了黑暗。青年艰难地睁开眼,被泪水模糊的视线只能分辨出一团团色块,他汗涔涔的脸上出茫然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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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了推靠过来的,没推动,但拒绝的意思已经传达到了。
人生病的时候就格外脆弱,还喜欢胡思乱想。维什利也不奇怪。他的人生中有太多值得崩溃的地方了,从无人疼爱的童年开始,到他上学时发现自己对异种族的格外热爱然后被排挤,在无人看好中选了专业上了大学,然后好不容易争取到这份工作却因此被一个又一个租客嫌弃抱怨。
诺曼德给他买了热的白粥。“吃了之后好吃药,快吃吧,我放了糖。”他把勺子到他手里,哄到。
完这一切之后,诺曼德一掀被子钻了进来。“靠着我会不会感觉好一些?”他问。
他也不知维什利为什么哭,但他哭的那么绝望,那么悲哀,好像直到沉入海底也见不到救援的手臂一样。他的心撕裂般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