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从欢越过他望见地上血渍,眉倏然一皱,语音冷下去三分:“你伤了他?”
叶早鸿吃痛,却半分不敢糊,举手赌咒发誓:“我决不敢欺骗谢长!”
他忽想到什么,玩弄茶盏的手指一顿,面上乍然掠过抹喜色,从怀中摸出锭银子扔在地上伏着的护卫腹间,朗声笑:“还算你有点用,这是少爷赏你的。去,上去五毒找息玉,告诉他来长安见我。这单要是成了,他要多少价,我都给得起。”
后一名护卫凑上近前,悄声:“少爷,我见他自打离谷后便是孤一人,为何不找个机会除了后患,也好一雪前耻。”
叶早鸿恨声:“蠢货!即便他一人,你难能杀了他?你主子我都不敢这样的痴梦!万一不成,落在他手里......”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日光下竟不由打了个寒噤。
叶早鸿那副小伏低的笑脸霎时然无存,"啐"地一声唾在地上,左手抚着间痛,神色阴狠,右掌中攥着的血玉柄折扇一瞬化为齑粉。
他虽这么说,叶早鸿又哪敢信,顾不得拭去面上淋淋的汗,倒先拿扇子给谢从欢摇起风来:“我的哥哥,你又不是不知,谷里数我最没用,胆儿又小,不经吓的,不经吓的。”
那护卫脑子却也活泛,心思一转,又:“属下见他好像很是在意方才那位长,不如从此下手,绑了人来,他就范。”
他知些许谢从欢的旧事,故而有心提起祁清川。这杀神在恶人谷那段日子,对付人的手段现在想来仍是让叶早鸿彻骨生寒,也唯有这名字能教他手下留情一二。
叶早鸿尚未折,光听这声音双便不争气地一,转过去时已换上一副涕泗横的面孔,扑过去干嚎:"谢长!谢剑仙!我可想死你啦——"
那恶人藏剑忙令停手,又厚颜无耻地对围观人群拱手:"见笑见笑,在下这就抱得美人归了。酒家,你自去清点这些破烂,坏了什么,来找昆仑据点叶早鸿便是!这点银子么,本少爷还是赔得起的。"
那剑柄从他额前缓缓下移,到下颌止,如蛇信般在颈上伤摩挲。叶早鸿毫不怀疑这疯子会突然结果了他,周忍不住微微发颤,正再说些什么,谢从欢却不轻不重地以剑柄拍了拍他的面颊,收手淡淡:“唬唬你罢了,欺怕的东西。方才的少爷架子呢?”
最为怜香惜玉,跟我走不会亏了你的。"
“少爷,那照您这么说,只消找到那个祁长便是了?”护卫捂着腹蜷在地上,可见方才叶早鸿那一踹并未留情,他倒忠心,忍着痛也要为主子解忧。
“废话,要能找到,少爷我还需忍他到现在?”叶早鸿在椅子上翘一坐,思量,“姓祁的听说是去了蓬莱洲游历,那地方远在化外,非我能及。……不过算日子,最近是不是也该回来了?”
“你懂个逑!”叶早鸿一脚将他踹开,仰首饮尽一盏凉茶方才消了些郁气,“他对旁人最是没心没肺,纵然再装得如何情深,心里不过只有那个姓祁的。小爷我过去投其所好,找了个面目相像的男人装作士,送到他边暗桩。起初看他那情深意重的样子还以为得手,熟料才过月余,在昆仑边上与浩气的人撞见,他竟丝毫不这人死活,自己抽而退,真是白费我一番心思。”
叶早鸿将摇得拨浪鼓似的,迭声:“我哪儿敢啊!还特意吩咐了他们几个小心不能伤着小长。想是吃了点酒,又急用内力,才气血上涌,歇息片刻定能好了。”
后却有人冷笑:"若要你这条命,不知赔不赔得起?"
谢从欢才似笑非笑地放了手,俯抱起李恨水,出门轻几个纵落,已消失在他视线里。
“最好如此,”谢从欢漫不经心地抬手牵住他颈上薄纱一,略施了力,伤口登时渗出血来,“我便给个面子,领你的情,人我带走。倘若真有什么差池,你的好日子也到了。”
李恨水气急攻心,犹自撑着再出几剑,内息不稳,出一口血来,长剑当啷坠地,人已是昏迷过去。
话音未落,便被谢从欢以剑柄抵住额阻在半尺之外,叶早鸿后背已是冷汗涔涔,知他这回确是动了杀心,更不敢造次,只陪笑:"谢长莫气,这……我这回可真没干什么杀人越货的事儿啊!不过是看这小长生得与祁仙长相似,想抓…不,是邀来,邀来与谢长一见罢了。哥哥,你只消去瞧一瞧他,便知我所言非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