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轶看着他，却好像知他在想什么一样。

        世界上，人活着一天就会留下一天的痕迹。就算整容、造假资料……他们可以制造出“他不是他”，却造不出“他是他”。他们没有真正的家人朋友，没有同学，没有过去留下的任何痕迹，危楼杀手几百人，就算是洛家，也不可能真的把一切变成真的。

        戚忧不再说了，他慢慢地转过来，却不敢对上洛轶的眼睛。

        戚忧知他在说什么。

        但……那是洛轶。

        “你不想他们知吗？”洛轶突然问，他的语气出奇的没有什么起伏，像是他不期待戚忧的回答，又像是，他不敢期待戚忧的回答。

        洛轶打断了他。

        “戚忧。”

        戚忧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否参加过那些任务了，小时候的铃铛岛孤儿就是消耗品，被像牲口一样赶到交通载里，投放到各种任务地点，他只希望自己没参加过；但他也知那只是奢望。

        上风传……或者说，那并不是上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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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明知洛轶会难过，即使这是正确的选择。

        洛轶……爱他。

        “没人会去打扰他们的新生活。”洛轶说，“就算有人怀疑，也会停在发现他们的资料有洛家插手的地方……只要我还在，没人敢查下去。”

        这次轮到戚忧避开洛轶的眼神，但他却没有拿开从上车开始就被洛轶牢牢抓住的手，即使他知自己会本能地有些发抖。

        “戚忧。”洛轶又叫他。

        但资料可以是假的，洛家的力量却不会是假的。如果世界上真的有让“新生活”从幻梦变成真实的魔法，那那个伟大的魔法师只能是……洛轶。

        铃铛岛有记录，洛轶的亲生母亲死于铃铛岛的任务；三年后，他父亲同样死于铃铛岛之手。

        念着这件事情，他的心就得飞快，是甜蜜，是悸动，也是恐惧。

        这样的新生活，看似美好，却不堪一击，只要有一个怀疑的人，只要有一个想查的人……

        “……我想，一切保持原样。”戚忧说完，补充了一句，“我知你担心我，但是这样是最好的，楼里大家好不容易开始新生活，我不……”

        ――只要他们不知，洛轶爱上了危楼楼主。

        “所有人都知我恨铃铛岛，恨危楼。”洛轶说，“这不是很好吗？没有人会怀疑我会庇护危楼。”

当是个明智的选择，就像他刚才去拖行李箱躺进去的时候一样，但当洛轶看过来的时候，那些在心里过了无数遍的说辞就变得难以启齿。

        戚忧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活下来，他不应该活下来的，他活着，就是对危楼幸存者最大的威胁。

        “……只要他们不知……”戚忧说着自己卡主，后半句话在咙里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雾偃恨地下世界，恨清夫，恨到不像个普通人对邪恶的厌恶；但假如他是洛轶，那一切顺理成章。

        戚忧了一会儿，才慢慢抬起――洛轶当然正看着他，那双眼睛还是很漂亮，比从前暗淡了许多，却多了些上位者的威严和深邃，但即使这样，洛轶对着他的眼神仍旧是真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