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人又不是机,能不出错吗?再者说了,有时候客那里变个卦,或者某个员工的错误导致集的连锁反应,届时大家都要去总务填写修正申请岂不是工程浩大。”
便练就十八般武艺上台表演也不能涨一钱工资,更不能离理层办公室近一点,何苦来哉。坏的一面则在于诗人都清高,帮忙说俗气,随份子说俗气,安排他一些找上层批示文件或陪酒吃饭的活儿更是俗气中的俗气。而假使他顾国良真能三山中辟谷清雅也就罢了,但可气又可笑的是他每天最晚下班只为在公司蹭网蹭电,特大号保温杯从来空着来满着去,甚至晚间刷牙也在公司,据说只是为回家少开次水龙,毕竟卫浴冲澡的用水量已经够大了,水龙能不开就不开。碰上起夜洗手怎么办?不有保温杯里装回来的水嘛。
“老林是不是以为自己明天就要退休了,所以赶着今天跟你完成交接啊?”顾国良显然也觉得任务量过大,谁都知公司前两天新进的产品不仅品项变多,连供应商都换了一批,这样就需要逐一且仔细地对过所有产品名目后再打字提交系统。
这种与自我鼓励相当的总结陈词早就成了李猛的自然反应,一种普遍的隶属于社会人的自我安,一定意义上象征着成熟。
李猛敲打着键盘心想:老林不会为点小事故意针对我,就是针对了又怎么样?过几年他是退休职工,我是在岗青年,高下立判。哼!
于此,顾国良的解释是蹭公司资源才不是俗气,是变相实现共产主义。
“也有……可能?”
“有得必有失,办公现代化的形式也需要在不断摸索中进行调整嘛。”
二人为毫无决策权的事争论了几句,顾国良突然就茅顿开般反应过来,“李猛,老林怕是整不明白这些现代化才落跑的吧?你想啊,他可是个把email说成‘易’的五零后,光邮件收发就学习了一下午,就这学习能力不是我小瞧他,你觉得他能熟练掌握得了系统录入?”
总之,有了顾国良的这句推断,尽李猛心里仍不痛快却也开始调整心态,努力让自己偏向老林不熟悉电脑作这个原因了。人总愿意往好的方向看齐,从他人的认同和喜爱里肯定自己的价值,何况在繁琐的工作面前没有个美丽的心情如何能摆平手中事务?
“行吧。”李猛听到自己这么说。
共产主义好同志顾国良移了椅子,伸长脖子朝李猛的电脑屏幕进行扫视,他们公司的隔断办公桌就这点好,虽不方便面对面聊天但方便随时窥看。
李猛脑海中最先闪过的是老林的凤凰牌自行车和洗得灰白的中山装,这两样东西瞬间与自家父母的老年手机组成了横向排列,致使李猛竟生就出了些对无法适应时代发展的中老年群的同情。
顾国良并不赞同:“你这话错了。电脑上提交错误才叫重复劳动,可如果大家都到谨慎确认,达成无错提交,效率上确实会比过去提高不少。”
“这个老林,公报私仇啊!”李猛狠狠把将鼠标拍在桌上,他将老林留给自己的工作内容从扫到了尾,心里一把火汹汹烧起。他原本以为对方多是剩下几张报表没填写,孰料连新产品的登记都没。
李猛魁梧敦实的躯气得直抖,指着屏幕干瞪眼:“老林肯定是故意整我,前几个月他孙子满月,门里就我俩装傻没给贺礼,就连清洁工刘婶都给了他棒棒糖。”李猛深感失策,又顺埋怨起公司:“哎!公司也是,搞什么不好非搞办公现代化,以前手写还容易改,如今只要电脑上一按确认就直接上传总系统,错了还得跑到总务填修正原因表让他们负责修正,简直重复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