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叮铃。
孙蝉衣被幽灵禁锢着,即使他又怕又抗拒,但还是被拽了出去。幽灵手中的铃铛依然叮铃叮铃响个不停。但似乎这声音只有孙蝉衣一人能听到。外面的天空已经不是蓝色了,而是一片诡异的暗红,一轮血月安静地挂在空中,散发着不祥的光芒。路上,一群幽灵或哭或笑,他们都穿着白衣,走走,一把一把地往天上撒纸钱。在他们后,四个高跷鬼抬着一口棺材一摇一晃地跟着。
叮铃叮铃。
孙蝉衣双目无神地四寻找着铃声的源。
――――――――――――――――――
他打开了门。
原来他们是在出殡。
孙蝉衣看着那个名为安正的幽灵,幽灵也正看着他。那个依然留在他的上,伴随着干涸的血迹。他的一只眼睛已经没有了,只留下一个黑黝黝的血。客厅中又响起了细沙动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就像一种巨大的轰鸣声一样,不断回响在孙蝉衣的耳边。孙蝉衣看到幽灵一步一步地向他走过来,他怕得想躲,可是幽灵却不给他躲闪的机会。幽灵用只剩白骨的手一把抓住了孙蝉衣的肩膀,他拽着孙蝉衣一瘸一拐地走出客厅,孙蝉衣怕得浑颤抖,他下意识地不想离开这幢房子,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离开了这栋房子就会出事。
沈天一僵,而后猛地放松下来,他紧紧地抱着孙蝉衣,口中不厌其烦地叫着孙蝉衣的名字。字字缱绻,声声断。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
孙蝉衣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一时吓得子都僵了。
幽灵们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所有的仪式全停止,声音也骤然消去,唯余越来越响的沙漏声在孙蝉衣耳边一遍一遍地循环。高跷鬼和幽灵们跟着尸一齐转过来,他们都直勾勾地盯住了孙蝉衣,他们一步一步地向孙蝉衣近,孙蝉衣转想跑,但安正的力气大得惊人,他死死地钳住孙蝉衣。最后,幽灵们将他团团围在中间,一张又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与孙蝉衣贴得极近,他们口中重复着他听不懂的话,孙蝉衣被他们拉拽着向那口棺材走去,他惊恐地挣扎,但最终还是毫无结果,寡不敌众的他只能被幽灵们拽着进棺材里,和他的尸躺在一起。孙蝉衣的鼻间全是烈的血腥味,他看到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诡异地勾起嘴角,冲他缓缓地笑了,那个笑容狰狞又恐怖,着他满脸的鲜血,让人看了后背发凉。与此同时,棺材盖重重地合拢,最后一丝光线也被隔绝在外。
叮铃叮铃。叮铃叮铃。
叮铃叮铃。
天黑了。
孙蝉衣木然地睁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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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中,白色的幽灵手中握着一个形状古老而诡异的铃铛不住摇动,铃声正是从那里发出来的。摇铃的那一位他认识,是他高中时的好朋友安正。他们以前十分要好,但是在高考前一个月,安正被车撞死了。那天他就站在安正的后,他看着安正的从他眼前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优美的弧线,最后重重地落在地上。孙蝉衣记得安正的表情从茫然到惊诧,再到惊慌,后悔,怨恨,绝望,一帧一帧,就像慢放的动画一样。而动画的结尾,是安正以一个扭曲的姿势躺在路中间,他的上摔破了好大的一个,一只眼睛也不见了。殷红的血从一大一小两个里源源不断地奔逃,漫得满地都是。
这样一种莫名的感觉。孙蝉衣害怕的源是那些诡异的形和时隐时现的沙漏声,但沈天害怕的源却是孙蝉衣。于是他摸了摸沈天的黑发,就像沈天以前安抚被噩梦惊醒的他一样。
不!不!这不可能!
忽然,棺材打开了。里面的尸直直地坐了起来,腐败的尸扭过,他直勾勾地盯着孙蝉衣。孙蝉衣惊恐地看到,那棺材里的人竟然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