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社交的礼貌笑容，她的笑容中带着真挚与诚意，让莉莉安好想转就逃。

        说实话，莉莉安讨厌教堂。她在很多年前，在比现在还要更加弱小和年轻的时候，溜去人类的城镇玩过很多次。对于她来说，人类的聚居地本就是另类的游乐场，随都有移动的食物，要抓哪一个来尝尝味都随她喜欢。被人类发现是夜之民的时候，还能看到他们惊恐的表情，看着他们尖叫着像蚂蚁一样四逃散，非常有趣。

        以前，她从来都没有怕过人类，但是现在……

        好吧，先姑且按照这套理论来理解人类的行为逻辑，如果说教堂最前排的座位是贵宾席，那么比最前排座椅还要靠前的，神坛之前的地面，又是什么呢？

        这座教堂里也亮得要命，但建筑物内的浮雕、装饰，还有整的设计，都比莉莉安曾经见过的其他教堂要优秀。明亮宽敞的空间内排列着许多长椅，莉莉安记得前排是付费座位，没有钱捐给教会就要坐到后面去，或者站着祈祷。

        而教堂则是人类的市镇中不太有趣的，或者说，令莉莉安感到非常不快的地方。

        莉莉安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在某种程度上确信，只要伊文捷琳在，她就是安全的。

        她，好像站在某座岛上。

        她究竟在什么？她应该是想忍辱负重地逃走，而不是去单挑圣堂的锐队。

        修女在愣了一下之后，很快利地回答：“敬爱的主教长阁下

        但那个惹人厌烦的女主教也许就在里面。

        莉莉安下意识地抬，狠狠地瞪着面前的那座教堂――应该就是这里了。

        人类的礼拜日，宽敞的空间内会挤满密密麻麻的人群，他们每一个都闭上眼睛，不断地向本不存在的东西许着愿，然后把满足生活所需之后剩下的钱捐给教会，以求犯下的过错能得到神的宽恕。

        莉莉安深一口气，慢慢地开始朝着那座白色教堂的大门走去。

        不，不行，这种想法太过弱，有失她为夜之民的尊严。她怎么可能会害怕人类呢？

        里面会有什么，伊文捷琳会在里面吗？还是说，会有比她弱一些的高层人物在？莉莉安犹豫了一下，她甚至回望了一眼她后的高塔――或者说，塔状的建筑物，在她看来，这座塔实在是太大又太高了。现在，那里好像才是对已经被压制住力量的莉莉安而言最安全的地方，她在一瞬间居然想着要不要先回去。

        莉莉安在“贵宾席”上坐下，饶有兴致地看着跪在神像脚下，闭着眼睛祈祷的修女。

        ……总。

        纯白色的建筑，为了维持外表的洁净无暇，总是被不断地修补和粉刷，随时都保持着难闻的气味。无论多小的教堂，里面都至少会有一盏刺眼的圣光灯，和其他无数的蜡烛一起让建筑物内在深夜也亮得如同白昼。

        教堂中寂静一片，静得让人不舒服。莉莉安等了好久，等得不耐烦了，才有些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哈……”

        莉莉安呆呆地站在原地，好久都没办法继续移动。

        “伊文捷琳呢？”莉莉安不想和陌生的修女寒暄或是打招呼，她毫不客气地直接问了她想知的问题。

        她闻气味就知了，那不是伊文捷琳，伊文捷琳几乎没有任何气味，就像不存在一样，总是能突然吓莉莉安一，而面前的人类女则有着正常的气味。圣城里的修女并不全都是那样的怪物，莉莉安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为主教，和普通的夜之民不同，几乎不会害怕自然光，但还是会下意识地对光明猪用不知什么手段造出来的所谓“圣光”感到畏惧，难说……

        在莉莉安看来，他们完全是被骗了。

        教堂的大门是开着的，里面寂静一片，听不到任何人声，也看不到任何人。莉莉安在门口踌躇了一下，在她看来，这座开着门的教堂似乎虚伪地伸出了慷慨的手，邀请着包括夜之民在内的每一位途人进来参观。

        这应该不是信任或是依赖，莉莉安只是单纯地想起了对方上次在浴池里诚恳地对她低下请求原谅时的情景，她已经在等着对方的下一次歉了。

        对，包括伊文捷琳也是一样。莉莉安一边磨磨蹭蹭地踏入教堂，一边幻想着那个看起来那么无趣的女人信仰崩塌时的场景，她真想看看那个一直板着脸的女人在她面前崩溃，哭着乞求她的原谅。当她意识到并没有什么神明的时候，如果她愿意跪下来亲吻莉莉安的脚趾，莉莉安说不定会愿意把她带回夜之都。

        这个女人看起来很弱，就算是现在的莉莉安，说不定也能干掉她。但莉莉安想了想，觉得自己完全没有理由要这种又累又没有好的事情。

        年轻貌美的修女带着和善的笑容，向着莉莉安缓缓靠近：“下午好，亲爱的姐妹。”她在向莉莉安走来的时候，微微张开了双臂，竟然像是想要拥抱她一样，莉莉安警惕地站起来，朝着远离她的方向退了半步，对方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在离莉莉安距离两步的地方停下了。

        修女穿着朴素的黑袍，背对着莉莉安，完全没有发现她。

        修女的猛地抖了一下，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莉莉安看到她站起，回过来，发现对方比她想象的还要年轻。

        地面上的空气和塔上的空气差别不算太大。这片湖心的陆地，又或是小岛上，有着打理得不错的园林，这让莉莉安稍微有点想念自己的家了。以前有哪个人类仆从知她不喜欢白天，所以特意为她找来了只会在夜晚盛放的花朵，莉莉安才只看过一次呢。

        说得也是，她直到现在才想起来，光明猪的总，似乎在湖水的中央。

        人类似乎觉得离神像越近的地方在祈祷时就显得越优越，莉莉安第一次知的时候抱着肚子笑了好久。在她看来，如果人类真的有无所不能的神明，那这么一点距离一定什么都影响不到。

        在看到莉莉安的时候，修女显然陷入了震惊的情绪。她呆呆地看了莉莉安几秒钟之后，突然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