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领段璋坐进一间房里，他盯着段璋的脸，不放过他任何一丝表情。两个男娼走进来，一个是清俊的男人，一个涂了脂粉如同姑娘。段璋从容地看着他们，这从容维持到他们贴得太近。

        “魏时雨，你以为我为什么来找你？”段璋对他说，“因为我不知你好男色？”

        段璋噗嗤一笑。

        “阿霖，帮我。”

        “殿下，”他艰难地启齿，“霖不好女色，只慕男风。”

        “――我可不想自个再弄出个像我一样，份尴尬的庶长子了。你们好男风的人平时都去哪纵取乐？带本王去瞧瞧。”

        “什么地方是你一个魏家的公子适合去，我一个大昭的皇子却不适合？”

        “要不贤，事还不能太大，”他与他细细讲起来，“为了躲事戏，贪赃枉法，谋财害命，那就不是不贤，是欠剐了。本王想来想去，觉得也就只有喝花酒一条路可走了。不过阿霖啊，你知我――”

        “把他们叫回来。”段璋说。

        ＊

        “阿霖，莫不是不入朝堂，人也变笨了――你平时都去哪，带我也去吧。”

        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问带他来的人：为什么这里叫不乐坊？这事难不快乐吗？

        “行了行了。”段璋不耐烦地挥挥手。

        但段璋并不好奇这名字，并不问他这个名字有什么渊源，只接着：“走吧――对了，忘了说，你可别再叫我殿下，太显眼，太明显――你就叫我……叫我阿元吧。”

        把他们赶出去后，段璋问他：“你怎么会喜欢这样？”

        他只好喝茶。喝完一杯，段璋还是坐着，没走。

        他愣了许久。

        他知这是段璋的小字，他有次曾听皇帝这样唤过他。阿元。他在心底默念一遍。他说：

        “我不当储君。”段璋打断他，“母后有嫡子，自来立子当以贵，有了二弟就不该立我――我从来都不想与母后为敌。何况那是父皇和母后的儿子，假以时日必定远胜于我――我不要和他争。”

        “殿下，霖斗胆劝您――”

        “公子修治德，纵愿自蒙污尘，明珠华彩，实难掩弃――”

        “也成。”段璋说。他没有看他，他的目光粘在大两旁的楼馆上。他们都这样，他们，这些跃跃试但并不好此的人，他们新鲜，好奇，目不转睛地观望，直到――

        直到此刻，他仍不明白。

        段璋握住他的手。

        段璋对他微微一笑。他望着这笑，险些没听见他后来说了什么。

        段璋任何事要他帮，他都该帮――唯独这事不该，于情于理都不该。

        “‘不乐坊’……”他听段璋念到，“呵，以前有次还骑路过这里，想着，‘不乐坊’，不像个寻欢作乐的地方。没想到就是这里啊。”

…”

        “殿下的意思是……”

        对方回答说：这事快乐，这人不快乐。那时候他想起了段璋，想起他永远不能见光的心意，便感觉颇为认同，叹了口气。

        “殿下有所不知，霖是骄淫散漫，可霖平时去的地方，不适合殿下去――”

        那位引路人见他叹气，却调笑起他：你才多大，就学会了这么叹气？现在这般年纪少愁眉苦脸，以后有你真愁真苦的时候，那时候再叹吧！

        他给自己倒一杯茶。他不快乐。他不只是不快乐。他早就知段璋不是，但听到段璋那种语气，他拿茶杯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

        ＊

        “霖不敢这样唤您……我叫您大公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