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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香榭丽舍大,他们曾碰到一个在街弹奏钢琴的浪艺人,当时她正挽着萨克森的手臂,脚步逐渐迟滞。他问她怎么了,她说想听完这首钢琴曲再走,他默许了。
萨克森进门时,玛歌的泪水正汹涌而下,她发出如受伤幼兽般的嘶鸣。
也许是那位艺人演奏得太美妙,也许是她的情绪变得太感,她站在大街中央泪眼朦胧,被萨克森轻易地捕捉察觉。
他问,这么喜欢?
如今由于大雾弥漫,
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她说,因为是故乡,是故乡对生命的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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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克森用拇指拭了一下脖子上的血迹,郑重地望住她:“玛歌。”
不是德语,是蹩脚的、走调的中文。
这是唐婉生前最喜爱的钢琴曲,是唐娩童年病痛时的背景音,是她们对死于战争炮火中双亲的无尽哀思,是她们对遥远四川的魂牵梦萦,是她们对斯古拉雪山的梦幻想象。
“我叫威廉·萨克森。”
玛歌瞠大双眼,他在喊她的名字。
玛歌恍然间想起。
———出自《在雾中》,
可为什么偏偏是他。
“当我生活在开朗之时,
为什么偏偏是这首钢琴曲。
萨克森又切换回德语,“学习中文比我想象得要难得多,三天了,我才记住一个名字。”
是么?
赫尔曼·黑,德国诗人。
大洋彼岸的纽约,对遥远故乡的捷克小镇充满了无限眷恋与烈愁思,才谱出此曲。
可玛歌能感受到受伤的灵魂在被无声地抚,对脉搏动的本能渴求正被逐渐唤醒。
“你还有力气,这很好。”
“也许有一天,你会愿意告诉我,你的真名。”
唐婉自戕于上海法租界,唐娩成了巴黎低贱的站街女。四川成都、斯古拉雪山都变得遥不可及,这辈子可能都无法抵达。
所以这是萨克森认输的摇旗。是他对那句“只要你活下去”的重申。是他借由那一点隙对她生命的回拽。
我在这世上有许多友人,
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侵略者,不应对她这样的弱者心生恻隐;她是一个被战争蹂躏过后苟延残的受害者,不应对他那样的恶魔心生涟漪。
当我生活在开朗之时,我在这世上有许多友人,如今由于大雾弥漫,再也看不见任何人。
萨克森大步上前,在床边坐下,用力将她拥在怀里,低喃着,“上帝仁慈,我终于找对了方法,是不是?”
战争这贪婪的巨兽接连吞噬一切,却又残忍地留下幸存者的情感与记忆,教他们日日夜夜受其折磨,这怎能不叫人辗转难眠、怎能不叫人心如刀割、又怎能不叫人泪满面……
萨克森任由疼痛席卷,无关其他,只因玛歌已经很久没有进食,只靠营养维持生命征,这样虚弱的无法给任何人造成威胁。
“玛歌。”
玛歌疼裂,她挣扎着坐起子,坐在床中央掩面痛哭起来,她紧紧咬住牙齿,不想让破碎的泣声溢出腔,可她失败了,越是克制,越是不可收拾。
再也看不见任何人。”
玛歌亮出尖锐的犬齿,凶狠地去咬他的肩膀,可那上面覆着坚的肩章让她无法得逞,于是她扭咬住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