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她这一睡,就直睡到五点半钟,竟睡了两个钟,这才挑开眼,只见外面光线已经昏暗,一昧然的斜阳照在窗上,将那白色的纸窗染成暗红,连绿色的窗棂都镀上了淡淡的橙色,黛玉脑子昏沉,还有些半梦半醒,上发,一时也不愿起床,便又闭上眼睛,就那么躺在那里,在被窝内又辗转了一会儿,只听紫鹃进来轻轻笑着说:“莫非还在睡不成?已经摆桌子吃饭了呢。”
宝钗抿嘴笑:“此时倒是爽快了,一会儿还得回礼呢。”
黛玉瞥了她一眼:“她的东西,也真亏你还吃得下去。”
之前黛玉已经将许绍霖求推荐的事情和她讲过,当时黛玉是当趣事来说,宝钗则暗暗记在心里,许绍霖这等于是把角侵入了自己的活动范围,宝钗最是个防微杜渐的,从此便提防着那边的动静,也提醒黛玉留心,这一次刚好赶上,少不得要帮助黛玉抵挡一番。
黛玉懒懒地说:“晓得了,也不过睡个两刻三刻的罢了。”
紫鹃笑:“可也该差不多了,颦颦纵然不饿,难就不去方便一下?”
黛玉叹:“就是这个忍起来有些耐
于是众人又谈论了一番,眼看时已中午,这边要留饭,百里夫人便告辞离去。
黛玉也加入进来:“造币乃是国之大事,于民生也极为重要的,若能成,可是名留青史的功绩。”
当日下午,宝钗与黛玉又论了一阵书画,黛玉虽然不擅画,却能品鉴,两个人对着宝钗的素描聊了一阵,又谈及之前看到的绘画,倒也颇有所得。
红楼梦里面描写麝月不识戥子,从一个角度是说明她与市民生活脱节,不懂得这一项基本生活技能,不过从另一个方面也是表明,当时的白银没有银币化;市面上可见的银元,都是从国外输入,上面浮雕了一个西洋男人的画像,沐雪元有一次拿了一枚来问艾礼逊,“艾先生,可知这是哪里的银币?”艾礼逊:“是Spain,这是她们的国王像。”沐雪元搜索自己那残存无几的英语仔细想了想,大概是西班牙。
到了三点多的时候,宝钗告辞离去,黛玉便回房午睡,紫鹃还嘱咐着:“别睡太久了,一会儿还吃晚饭呢,看睡久了吃不下饭。”
莺儿与紫鹃也不住地说着日常用银是多么的不便,百里夫人想要继续方才的话题,竟然插不进去话,而且渐渐地给她们说的也有些意动,想着古往今来,能够靠文学才能谋出的,终究能有几个人?况且宝黛这一边也溜严谨得很,如同紧闭的蚌壳一般,半点隙不,眼看是不肯接这档子事了,不如另谋办法。
送走百里夫人,沐雪元便到厨房洗手饭,紫鹃帮着她料理,不多时菜肉热气腾腾端上桌面,将百里夫人送来的蒸饺也拿出来装盘,是一寸长柳叶形状的水晶蒸饺,里面包的是虾仁猪肉和笋粒,莺儿尝了一个,笑:“林姑娘快吃,这味居然还很不错的。”
莺儿笑嘻嘻的:“已经送来了,莫非还不吃么?况且方才为了她,也磨了那好一阵,论理应该补偿补偿。”
宝钗听了这话,连连点:“这倒是一件正经事,关乎国计民生,虽然有一些金银锞子,可是成色分量不一,临到要用的时候,还是要称量,也是麻烦,不如统一铸造了的好,这样用钱也方便些,免得称来凿去的。”
沐雪元一听,这就是少奋斗三五年啊,其实也不是完全没理,只不过自家这种事情,着实不尴不尬,也给顾太清小瞧,像她们这样的文人,不要说清高不清高,只是毕竟是两个世界,官场归官场,文学归文学,不好扯在一起。
百里夫人也是个不屈不挠的,笑着说:“虽然说‘有香蝶自来’,不过就仿佛市井之间说的,可是‘酒好也怕巷子深’,若能有人将花香先引去,岂不是省了那一番等待的工夫?大好年华,又有几许春秋?”
黛玉睁开眼睛,眼波转,声调绵长地说:“虽然已经醒了,只是懒得起。”
宝钗抿嘴笑:“这位百里夫人的干才,却也不在她那位夫子之下,而且意志坚韧,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这两个人倒是一对良。”
沐雪元眼珠儿一转,笑:“要我说,这世上留给才人成名的空间终究有限,先生还是应该以建立功业为本,这里现成就有一件事,先生现担着虞的官职,听闻虞除了山泽、桥、舟车、织造,也掌衡量,我想着我们日常之中,虽然是用铜钱的居多,偶尔却也看到银子,然而那白银称量不便,若要找零更麻烦,既要用戥子,又要用凿子,明明香闺绣阁,倒好像是个工坊一般,为何不能够如同铜钱一般铸成银元?我看到市面上有那种‘佛银’,乃是从外洋入的,既然西洋能够造这样的钱,我中华为什么不能呢?”
等她走了,这边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黛玉念:“阿弥陀佛,可算把这尊菩萨送走了,她若是继续待下去,我的就要昏了。”
自重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