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主人已然坐定，云冉便吩咐开场，顿时园中响起一片丝竹锣鼓之声。

        这天瑞王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又因为每个人都得了赏钱，因此事更加卖力。

        宇文真愣了一下，哑然失笑，在怀暄额角轻轻吻了一下。

        很快一个着大红罗裙、长袖飘飘的女子便上了台，她先向宇文真和怀暄福了一福，再起时手中已捧一个大大的寿桃，周围的人都喝了一声彩。

        女姑姑下去后，接着便是影戏、口技、说诨话，尤其是那说诨话的张山人、蛮四郎，扮相与言辞都俚俗稽，插诨打科之间又隐藏机智，直逗得怀暄咯咯直笑，院子里更是笑声不断。

        瑞王府正门所对的狮子街每日里车水龙，各色人等川不息，这条大街勋贵宅邸密布，乃是京中第一等繁华之。

        瑞王府中丝竹暄天，歌婉转，响遏行云，府外街路上的行人都纷纷驻足倾听，互相议论着，是那位怀暄公子好生福气，竟能令王爷这般大张旗鼓地为他生日。

        一个轻纱罩面的少妇站在瑞王府门外，听着旁边人的议论，便拉住一个妇人问：“这位大嫂，现在瑞王的是怀暄公子，那么原来的玉衡公子呢？”

        宇文真听了倒比怀暄还要高兴，拉住怀暄的手，一双美目情意绵绵地向他望去。

        宇文真笑着：“这女姑姑的幻术被称为一绝，果然有些门。”

        最近这些天，瑞王府门外新添了一景致，一个材窈窕、轻纱罩面的女子总在外面徘徊，不住张

        宇文真见怀暄这样快乐，心中极是高兴，暗想今后便多叫些艺人到府里来演给怀暄看，还可以带他到天桥庙会之类的地方去走走，多让他散散心才好。

        后花园里高高搭了彩棚，彩棚对面是一座华丽的看台，正中设了两个座位。待一切都准备好后，宇文真便陪着怀暄翩然而来，坐在看台之上。遥遥看去，一个飞扬艳丽，一个端庄清雅，果然是一对璧人，更何况两人那种依恋亲昵的柔情尤其令人羡煞。

        宇文真知他脸薄，怕他不自在，这几出戏本来便是逗逗他的，忙命换了幻术来看。

        宇文真揽着怀暄，笑着打趣：“这蝴蝶最是贪花好色，总爱往你这般的美人儿上落，想要一亲芳泽呢！”

        接下来的几折戏都是“鸳鸯会”，“梦中缘”之类香艳的戏文，唱词动作也十分骨，直把怀暄臊得满脸通红。

        女姑姑这时将绒布向彩棚下抖了抖，蝴蝶纷纷飞回到桌子上，女姑姑将绒布又盖上，待再揭开时，下面又是一匹完好的锦缎，那里有碎绸片和蝴蝶的影子？这般神乎其技的幻术真令人叫绝。

        怀暄这些日子与他笑闹惯了，比从前大方了许多，反口嘲：“好不知羞，你上的蝴蝶更多，原来是在绕着弯儿夸自己！”

        从那天起，宇文真与怀暄更加如胶似漆，好得蜜里调油一般，怀暄虽不明白宇文真为何会这样，但他下意识地便相信了宇文真，心情开朗了许多。

        妇人兴高采烈地说着，那少妇则出神地望着瑞王府的大门，目光幽深遥远。

        女子又将一条帕子蒙在寿桃上，片刻之后抖落帕子，寿桃竟从中间裂开，一只鸽子从里边飞了出来，这下周围喝彩叫好的声音更大。

        转眼便到了七月二十，宇文真在朝中告了三天假，留在府里陪怀暄生日。

真抛开全忧虑，尽情爱着怀暄，怀暄感受到宇文真炽烈的爱意，那样强烈的光与热令他几乎要化了，他完全依从着宇文真，有时甚至会下意识地合一下，令宇文真的兴致更加高昂。寝房里激烈而放浪的情事一直持续到子时以后，里面传出的种种声音令观月听涛这样在王府服侍已久之人都觉得脸红。

        接着女姑姑又取过一匹锦缎，拿出一把黑铁剪刀咔嚓嚓便剪碎了，然后将一幅大红绒布盖在碎绸片上。过了一会儿揭开绒布，一只只金色的大蝴蝶便从里面飞了出来，翩翩地落在周围的人上，但大分却都飞到看台上，落到宇文真和怀暄上，将两人点缀得秀树繁花一般。

        那妇人看来是个消息灵通之人，这下可得了卖弄的机会，当下滔滔不绝地说：“啊呀这位娘子，亏了你是问我，若问了别人八成还不知呢！怀暄公子便是玉衡公子啊！怀暄是他的本名。这怀暄公子子可倔呢，不肯用主人给的名字，定要用回自己的本来姓名，王爷那般爱他，自然依着他。要说瑞王爷他可真没了边儿了，听说堂堂王爷倒要看他的脸色，哪家的公子也没有成这样的。瞧这生日的，啧啧，倒比大人家的老爷夫人还热闹呢，这若是个女子，八成儿就作了王妃了！…”

        第一折戏便是八仙贺寿，相貌俊俏的优伶扮作仙郎仙娥，纷纷往对面而拜，戏文也是华美秾丽，“玉树年年碧，繁星夜夜明”之类词句一迭声送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