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柳生真辉便是这样,讲着医疗所发生的事情,只是单方面叙述,不需要朴承基出回应,朴承基用筷子夹起一条油煎的小鱼,放在嘴里嚼着,柳生真辉望着他,忽然间便停止了说话,朴承基发觉了房间里陡然的安静,不由得忽然间有些不习惯,柳生真辉方才明明正在兴上,一件事还没有说完,怎么中途截断了?
就好像德川家康虽然开创了江幕府,然而确实不如织田信长那样有感召力,织田信长的死亡太富有戏剧,本能寺之变,心腹家臣明智光秀背叛了他,信长突围不成,纵火自焚。
柳生真辉笑了起来,说:“承基,你吃饭的样子很好看。”
不多时午饭完毕,喝茶的时候,终于可以讲话了,朴承基便和他讲起自己今天回到家中,所看到的景象:“红贼不改寇本色,将两班的府邸也当临时宿营地一样,随抛掷物品,住在我房中的那人,倒是读过一些书的,在我的书上写了批注。”
柳生真辉笑:“是哪一本书,写了什么?”
柳生真辉感觉好奇,便说:“既然这样,不如将那本书拿给我,我很想看一看那个人还写了一些什么。”
柳生真辉这一下可笑出声来:“我觉得他说得有理啊,突如其来的悲壮死亡,确实很感人,很能寄托许多的情怀。”
不愧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两班子弟,动作神态真的很斯文啊,拿着筷子的姿态仿佛是拿着一支笔,夹起一条鱼倒好像是在纸上画出一条鱼一样,柳生真辉蓦然间就想到他为自己画过的那幅牵牛花。
“是,到乱批,我只看了那人评点的,说项羽倘若渡过乌江,隐忍再起,就是一个真正的英杰,然而倘若这样,却也未必会给人一遍又一遍地写进诗中,得这许多人的追慕景仰。”
柳生真辉不住地笑,朴承基是这个样子,不喜欢别人动自己的房间,两个人住在一起,柳生真辉也可以看得出,对朴承基造成一定的影响,朴承基是井井有条惯了的,多了一个人,东西难免有些混乱,而且他的领地感一向很强,好像京花一样,忽然有人进入,对于他是一种扰乱,而自己虽然比较随,其实也不太适应与人同居一室,不过好在两个人都有各自本来的住,柳生真辉在医疗所也有房间,两人的同住更像是幽会,所以倒也可以接受。
朴承基轻轻一摇:“虽然如此,但是那本书我也不想要了。”
,毕竟前世在医院里,与同事们也是一边吃饭一边谈论手术,两个人正式在一起之后,这方面便有所矛盾,柳生真辉并不想勉强朴承基改变风格,朴承基也不愿柳生真辉感到受约束,于是两人便默契地形成一个新的习惯,吃饭的时候,柳生真辉可以随意的说话,然而朴承基一般不作回答。
虽然两个人的格有很大差异,不过朴承基对于这样近距离共同生活的适应倒是很快,他的适应一向是非常好的,虽然外表冷淡,然而很有弹,这样短短的时间,就觉得自己吃饭的时候有人在旁边讲一些新鲜的事情,其实也不错,中原的贵族讲究“钟鸣鼎食”,用餐时还有人奏乐,虽然自己从前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吃饭,不过此时一边吃饭,一边听人说一些人事,仿佛听故事一样,也很有趣,不过柳生真辉为什么忽然不说了?
朴承基抬起来看向柳生真辉,口中发出一声表示疑问的“嗯?”
织田信长其实也是一样,德川家康来到安土城,信长委派明智光秀负责接待,然而据,因为明智光秀准备的餐会饮食不够美,信长便让亲信事务官森兰敲击明智光秀的,其实并不是很风雅的,然而信长的命运在本能寺戛然而止,便让他的一切都升华了,死后神格化。
德川家康的崛起,过程中充满了各种交易、妥协、出卖、背信,还有无情的杀戮,如果残杀之中还有一种暴力美学的存在,那么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计算、谋划,其中难免的犹豫、焦躁、贪婪、苟且,甚至情绪失控,都并没有什么传奇,如果看这些日常的枯燥行为,就会让光环暗淡,其实是很枯燥的,许多时候并不值得尊重,也不备怎样的美感,难以愉悦地欣赏。
朴承基抿起嘴微微一笑,继续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