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在段缠枝手背上落下一个吻。
六年前,可以被称为城中所有贵族子弟礼仪模范的佐伊殿下,此刻正迎着诸位的口诛笔伐,屈膝跪地用态度去证明自己的衷心与虔诚。
而这显然与加里特礼仪规矩中某条背而驰。
可,谁在乎?
*
听完故事的段缠枝,内心五味杂陈,有点像她小时候会去市里最大的图书馆借的故事书里的剧情,梦幻而又诡谲。
温幼年五指并拢,指却还是溜走了光,“我后来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离开了你,所以人生才会有这么多‘不该’。”
“但好像,上天为了惩罚我记起你,我下一世还留存着上一世的记忆,可又没在那个福利院遇见你,我只碰见了小水,他还是在那一年被总理收养了,一模一样。”
“你别不信!”他抑制不住,哭了起来,好像孤独的船,浮在水上,急切地想寻求前方指路的灯塔,好像也并不需要灯塔,或许只是一丝怜悯的月光,也能支撑着它漂泊出汪洋大海。
段缠枝握住他的手,温幼年那一刻在想,有多久没有验过她接的温了,有些干的手掌包住他的手,温又安心。
“我信你。”她叹气,可他知那不是妥协的叹气,也不是无奈的叹气,而是心疼他这么久以来苦苦追寻的叹气。
“我生病以后,总是睡觉。我忘记自己睡了多久,可有几天,我总是惊醒,因为我记得很清楚,快要到邵毓珩意外亡的日子了。”
“可我没看到他被绑架的新闻,我就在想,是不是你终于来了,因为我知你在的话,一定不会让小水死的。”
就像当年,她忍着害怕也要去院长办公室给小水请医生。
可说完他又后悔了:“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说你一定要救他,也不是说你必须这么干,我只是……”
他有些激动,呼在颤抖的躯下有些歪,温席染帮他扶正,也压着他的肩膀安:“缠枝肯定知你的意思,她可是段缠枝。”
光球自始至终都在沉默,这些对于宿主的冲击并不算大,是因为她已经死过一次对于这些志怪的事接受度良好,还是……
她早就知了。
看着崩坏值59.7%的面板,光球陷入沉思。
“我感觉,我感觉我可以放心睡了,我下辈子还能遇见你吗,小枝姐姐,下辈子如果可以的话,我还要那么早就遇到你,我还要永远记住你。”温幼年的声音越来越轻,再次见到段缠枝,他好像已经完成他的全使命了。
“你说了,我在,不会让邵毓珩死掉,那也不会让你死掉的。”这句承诺由一个十八岁的女生说出来好像不太现实,不太可信。
可,她可是十五岁登基为王,在五年之内将加里特的势力收拢,稳坐皇位的段缠枝。
温幼年歪着,轻轻笑了,“好。”
他说,好。
第三次死亡是当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把你忘记时。
温幼年说,我还要记住你,哪怕,哪怕下辈子我活不过十岁。
出了医院,冷风灌入风衣,她从沉思中缓过神来,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街,车窗被缓缓摇下,男人的下颚映着车内的暗光,可眼眸却是一片黑暗。
“在等车吗?”云霖霄的手扣在方向盘上,“这次应该没有扫兴的家长了吧?”
他还在耿耿于怀那次送她时,横插一脚的施明漾。
段缠枝笑笑,“应该?”
毕竟施明漾如今在加里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