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凌太皇太后冷声:“抬起来。”声音虽不宏大,却内藏威严。凌棣之下意识便抬上看。正对上凌太皇太后一双凌厉迫人的凤眸。她似乎要仔细辨认什么。又面色大变,尖利:“皇帝!你疯了么?”
来迎他的候府侍从早已等在外,可是看见凌棣之那张艳美非凡的脸,也忍不住愕然一瞬。
路上遇到的勋贵朝臣,许多人倒是一回见这位闹得朝堂风波渐起的侯爷,但难免惹人皱眉,时人崇,多爱风雅清正,凌棣之长相浮艳人,自是令守旧之人不喜生厌。
可是凌棣之这张脸,却很易让人生出其他心思…凌棣之却恍若不觉,竟直接随府兵骑而行。
所以收到那封弹劾平康候曲意媚上,以色侍君,祸乱闱的奏折时,高佑年看窗外日暮西垂的几缕霞光,心,原以为那些蠢货要出来的更早些,不想还能多隐忍几日。
可是高佑年今日请安时,见凌太皇太后边的嬷嬷说太后不适,让他择日再来时,高佑年却一反常态的微笑温和:“母后不适,才更需儿子侧侍奉。况且大赵以孝治国,天家为万民表率,朕又怎能一走了之。”
凌棣之回到中时,正值高佑年用膳,他夜间不喜油腻,多食素粥小菜。而凌棣之踏入厅中时,四周侍奉的内侍便直接顺从退下。
回到乾元后,凌棣之亲自为高佑年梳洗,又照顾他睡下,才缓步离开阙,他封平康候的圣旨已下,随爵位赏赐的金银宝物外,还有一候府。距禁极进,左邻右舍皆是钟鸣鼎食的勋贵之家。他虽长伴高佑年侧,也需回府置一些交接间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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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佑年面上笑,凌棣之自然是不明白这点小心思。他人不在中,高佑年仍让人留了他的粥饭,好似凌棣之一直在他侧般。这对一个臣子而言,是多么大的恩。
可凌棣之虽在外人面前唤他陛下,心中还是拿他当可亲的养父看待此事便是理所应当,其实已经是不敬的错误。
凌棣之原本如其他侍卫般,垂首静待慈宁外,不多时竟也被宣召入殿中。
凌太皇太后在仁宗驾崩时,便垂帘听政数年,等元佑帝大婚后又直接挪交权柄。她脾气暴烈,却也恪守礼法,行事光正。原本朝臣畏惧凌家之势,惧怕外戚坐大,也因她当年毫不犹豫退居后,也对她多几分信服敬佩。而她与高佑年不合是真,但高佑年是她独子,也是她如今依仗。自然见不得他被朝臣以胁迫之势收回成命,损毁威信。
饭后两人便闲闲漫步在回廊之间,温风习习,不觉已将入暑。连风中都带着意。高佑年走累了便令高佑年扶着他。他也从不遮掩对凌棣之的偏爱亲密。包括凌棣之留宿禁,姿态也是坦然。
他携了凌棣之去慈宁,高佑年并未选秀封妃,高佑安原有的妃嫔,无子的皆迁居太妃所在或皇家宗庙,倒是凌太皇太后和张太后还在原来阙,并未搬离,他虽和太皇太后有隙,但为礼法,他哪怕贵为天子也只能压下不快,时常需去慈宁请安。好在凌太皇太后亦不愿见他。每次都草草令边嬷嬷将他打发。
他见高佑年虽面色微红,可眸中神采奕奕,便放下心来,那一番胡闹没有惹高佑年发病,也随意的坐在高佑年侧。端起自己那份也吃的香甜。
金座上高坐着一位乌发云鬓,凤冠华饰,难辨年岁的女人,凌棣之只匆匆一瞥,便垂眸半跪行礼,他虽不算聪慧,也不会违背规矩,令高佑年为难。
他形高瘦,恍若芝兰玉树,加之锦绣华服。更衬得颜色增添三分。本就风妩媚的桃花眸,眸间却似寒星漠然,自是神采非凡。加之鼻梁高,眼窝微陷,带几许异族血脉的神秘感。可他肤色莹白似玉。面上轮廓又分明是赵人的清正,只是他色鲜红。形薄艳,还微微翘起,不笑似笑。实在艳人。若不是眉宇间英气萦绕,更似女子般绝艳。
那嬷嬷终未嫁,一直随侍凌太皇太后侧,也是自幼看高佑年长大,自然心喜于皇帝对太皇太后的关切。转回禀后,才匆匆来请高佑年去见凌太皇太后。
原本他封爵一事,内阁和前朝皆多有抵制,但一连三日御史跪门后,凌太皇太后召数位内阁阁老,怒斥他们纵容朝臣搬弄口,为博虚名,陷君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