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高延容的只有他的骨和血,来自她幼子的。她心养大的继承人也唯有绵延子嗣的价值。她幼年在西宁长大,那边风气开化,凌太皇太后能诞下两子也是因自幼习武骑猎,单看老国公活到八十有余,她便还有至少二十年,来抚育她心中真正满意的皇者。看来他死后,朝堂上的热闹才能真正开锣唱戏。可是高佑年疲惫的连话都无力再出口。
凌太皇太后似乎对旧事吐后看他眼神也多了几分温情,更出了一分低沉的脆弱:“至于你的心结。你是我儿子……我又怎会舍得害你。”
她少有用这样温和的语气,也摒除了高高在上口称哀家本,仿佛两人只是最寻常不过的母子,也是因高佑年已经全然失了威胁。千江雪施针后,才将高佑年神志拉回,不然他也只会若活死人般。只是维持丝丝生气。但眼下他的,也只能如瓷被放置匣中,经不住一点波折。
他虽是一个无能的帝王,可是这个帝王给予了臣子极大的宽容,没有指手画脚的为收拢权利搅和的国家乱象丛生,幸运的是他手下臣子也并非蠢笨,没有人是天生的恶人,立志报国的读书人还是好多于汲汲营求的逐利者,高佑年施予的这点信任,垂拱治之反倒另大赵原本摇摆不定的船走的更稳,加上阁老们和凌太皇太后的互相制衡。
更因没有夺嫡之乱――两代帝王共同的太子,是被皇帝太后以及这些阁老共同教育养大,十四五岁已有当初高佑年的风姿,虽要比高佑年的单薄多了几分强势。而且眉梢眼角都带着皇族的威势矜,不够沉稳。
这一番长谈,是他们母子间少有的心平气和的交,但凌太皇太后离去时,在门前和凌棣之恰是相逢。
凌棣之行礼之后,凌太皇太后侧人簇拥她远远而去。与其令高佑年迷恋那虚无缥缈的幻梦,不若把他真心想见的那人带回。这也算她施舍给高佑年少有的一点慈心。更是因凌棣之毫无野心。
凌棣之是随凌承望一并回京,先拜见的是太皇太后。他气态沉稳,眼神明亮,只是脸上却因救遭到刺杀的凌承望,而多了一伤痕,那不大的红痕却像一颗血痣,开坠在那双风招魂的桃花眼下。比起五年前的他带着少年人青涩懦弱,如今他更是如煌煌明珠,照耀的室内烨然生辉。连那些谨言慎行小心的人,都忍不住微微面红。
在凌太皇太后淡淡问询几句西北之事的套话后,提到高佑年的,他竟跪下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面上皆是不悔的坚决:“若能留于阙,陛下大行之后,臣自请相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