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僵持持续了大约有三分钟。

        他把手里的鞭子回箱子，将半开的箱盖完全推开后拿起箱子放到了布莱希特面前，自己则保持着跪坐在地的姿态，无比期待地看向他。

        他带着不好的预感把阿多尼斯从楼上叫起来，后者打着哈欠拆开包裹，从里面拿出了好几个漆黑镶银边的真箱子。布莱希特的眼了一下，接着，他就看见阿多尼斯打开其中一只箱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乌黑的长鞭。

        “……我不知，”阿多尼斯嘟嘟囔囔地说：“他们的事都是我领养的小公主告诉我的，你会认识她的，但不是现在……啊，你不喜欢这话，那让我想想这事该怎么解释。唔……”他托着下巴苦恼地思索了一会儿，“我也要尊重她的意见，你明白吧？我得给她一点时间……呃，为什么你看起来好像觉得我在说胡话？”

        有，并且有很多。布莱希特在心里说着，抽回了手，“暂时没有，起来，我送你回你房间。”

自己等会儿去找一下相关人员，最好能把自己从这个大新闻里完全摘出来。等到阿多尼斯脸上欢快的表情转变为怏怏不乐，他才开口继续问：“你怎么知他们是那三起连环杀人案的犯人？”

        “明天，”他最后说：“明天晚上……我会让你知我的决定。”

        但最终，他咬牙开口：“你不是个受狂，应该说恰恰相反才对。”

        “我会遵守游戏规则，”阿多尼斯狡猾地说：“如果你能让我在床上作出承诺――当然，你得用上这些小玩――那么我就会遵守那个承诺。”

        布莱希特没有回应那份焦灼难耐的暴力与暗示，他沉默着，看起来不为所动，只有从枪套上离开的手表明他至少已经放弃了摆脱阿多尼斯的打算。

        阿多尼斯并不在意他的动作，只是柔声问：“所以啊，你要怎么住我呢？”

        “……”

        “你知，”绿眼睛的青年用一种略微扬起的、在谈判中往往昭示胜券在握的语调说：“虽然监条例里规定了我不能犯罪，但就算我真的不违背它，也能给我自己找不少乐子。而就算我违背了，贝洛特是不会真的把我关进监狱的。然而就算我现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今天下午要出去杀一个人，哦不，是怂恿一个人去杀人，你也不能对我严刑拷打或者用别的手段限制我的行动，因为此时此刻我什么都没，你也没有证据能证明我确实了我说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打伤我，违反监条例的就是你了。”

        阿多尼斯遗憾地扁了扁嘴，但没有提出异议，之后也同样没有出任何会令布莱希特痛至极的事情，他们在同一屋檐下的第一个晚上就这样平静地过去了。

        阿多尼斯不置可否地微笑，“的确有很多人用‘待狂’来评价过我，可是他们全都弄混了爱好、打发时间的消遣以及工作必须手段这三件事之间的区别。不过你可以用任何你想用的词来定义或称呼我，正如你可以对我任何事。”他饱暗示地重复了一遍：“任何事，布瑞。”

        他的脸色肯定难看至极，因为阿多尼斯立刻收起了笑容，但他没有放下那鞭子，反而还把它朝布莱希特的方向递了递。

        布莱希特平静地晃了一下依然被抓着不放的手腕。

        布莱希特一点也不想知剩下几个箱子里是什么东西了。

        “床上的事是不归监条例的，”阿多尼斯语调甜蜜，循循善诱，“你可以对我任何事。”

        这个回答让布莱希特用一种近乎仇视的眼神盯着那箱鞭子看了好一会儿。

        阿多尼斯笑眯眯地说：“我说过，我要送你一鞭子的。”

        布莱希特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

        布莱希特收敛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问：“你领养的这个……女孩？她今年几岁？”

        “不行，今天就……呃，”阿多尼斯试着缩了下屁，某个位立刻传来了痛感，他龇了下牙，只能懊丧地点，“好吧，明天晚上。”

        布莱希特冷冷地看着他，手指没有从枪上移开。有那么一会儿他真的很想干脆开枪打伤阿多尼斯，让自己从这该死的监人份里解脱出来然后把这个疯子扔给随便哪个人去。

        “五岁吧……哦不，应该是六岁？还是七岁……嘿！别再这么看我了，她真的不是我幻想出来的！”

        布莱希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下意识地放到了枪套上。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然后第二天上午，布莱希特收到了一个将近有半人高的包裹，收件人那一栏写着阿多尼斯的名字。

        被询问的人鼓着脸瞪他。

        再开口时，布莱希特听起来已经妥协了一半：“你会安分地待在这里，不主动犯罪，也不唆使、怂恿、暗示、指导或者用任何其他方式引导别人去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