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扬眉,眼中讶然一闪而过,而后化成一副颇有几分轻佻的笑容。
“不过是将死之人罢了。”
我那时还没有缓过神来,只呆愣愣地便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
我深感无奈,所以这个人竟是把我当成了女子才会一直这么胡搅蛮缠吗?
我以另一手抚上了他的脸,指尖从他的眉眼一路描摹至畔。
我便没有再开口,对于救命恩人总是要有些耐心和尊重的。
他停下来看了我半晌,而后忽然,“有人想要杀你,为何不走?”
我不由失笑,“我为男子,如何嫁你?”
我有些错愕,不知为何方才看上去还气度非凡的人怎么就忽然成了这幅轻佻浪的模样。
我一时哭笑不得,只,“虽不能以相许,却也愿竭尽所能回报恩人,待我回去后备好重礼再来相谢,只不知恩人可否告知名讳?”
他似乎还是不相信,竟伸出手来往我前好一阵摸。我也便任他检查,只在他朝我下探过去时这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我要你重礼有何用?”他抬看向咸阳城的方向,出口的话语好似一声叹息。
“然。”我颔首。
完这一切,他施施然转拉着我便走,态度相当自然,就好像我们本就不是第一次相见一样。
他一脸的痛心疾首,看向我的目光还带着几分谴责,仿佛是我故意骗他一般。
沉了一会儿之后,他回看向我,“如若不死,你可愿给我作媳妇?”
伸出了手。
“此事再议,我还有要事,先走一步。”
“恩人可信了?”
我默了一下,维持着抓着他手腕的动作近他,勾,“哦?不嫌弃?若当真如此,恩人可不要后悔才好。”
直到他的视线落在我的另一只手上,我这才恍然大悟,连忙把手中始终紧握着的匕首递了过去。
于是我回答了他四个字,不由己。
气氛一时间有点沉重,他低垂下眼睑,以手摸着自己的下巴,似乎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他似乎并没有料到我这般举动,一时愣住了,直到我的手指将他的打开,碰到他的时候,他这才如梦初醒,一把推开了我。
“不是,我确为男子。”
我当时只当他口中的「将死之人」是指我,并未曾会其深意,只摇了摇,“虽是将死之人,然只要不死,便还有一线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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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蒙恩人错爱。”我神色淡然。
“你竟是男子!”他一副相当夸张的惊讶表情,“不是女扮男装?”
他收拢了自己的手指,将我的手握在掌中,“怎么,救了你一命打算以相许?这么迫不及待便要跟我走了?”
他却只说,既然都以相许了,那自然要跟他走。
我蹙起了眉,问他要拉我去哪里。
他认真盯了我半晌,又有些迟疑地开口,“其实你长得这么好看,是男人我也不嫌弃。”
那时的我觉得,我们总会再见的,可我却始终未曾想到是以后来那样的方式。
直到回到中之后,我才后知后觉地记起来,他竟尚未曾告知我姓名。
“只要不死?”他挑眉看着我。
我被如此理直气壮的说法梗了一下,却因为他好歹救了我一命,便只得言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是以相许却万万不能。
他以另一只手接过,也不顾那满匕首的鲜血便将其收回了鞘中。
看着他一溜烟消失的背影,我心中愉悦,只是又想着这样对救命恩人是不是略有些过分,怕是吓着他了。
况且,那个人还在咸阳中,想杀他的人比想杀我的人多了无数倍,我又怎能离他而去?
我一时默然,以如今这天下大势,想杀我的又何止一人。只是我即使离开咸阳,便当真没人杀我了吗?
他又看着我许久,这才放开了我,朝我随意地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本以为救了个小媳妇,却原来救了只小白眼狼。话本子里那些英雄救美什么的果然都是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