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的血好似都被冻结,在那一片几乎无法用言语所能形容的心绪之中,我看到面前的父皇微微勾了勾角。
我想起自己曾为了改变历史而出的所有努力,想起他总是会在一些奇妙的点上以一个微妙的方式重新掰正历史。我曾以为那是历史不可轻易更改,却不曾想那本全都是他的故意而为。
我竟从未想过,我既然为穿越者,那么他又如何不能?
我停了下来,抬手掉了那笑出来的泪水,重新看向了他。
我后退了两步,看了他良久,而后仰天大笑。
兴味?在我如此失控的此时此刻,他竟在觉得我这样的情态十分有趣?
我想起荆轲刺秦时他的沉着,想到他要我杀死荆轲时的眼神,想到他将张良和燕丹送到我边,想到他封赵高了中车府令,想到他对于蒙毅的偏爱。
所有的一切他什么都知,他将我牢牢缚于网中,看着我挣扎看着我悲喜,却不知我所有的一切都未曾逃过他为我定下的宿命。
他知这次东巡会发生什么,他知张良会在博浪沙行刺,他知所有的一切,早在数年之前便已知了这一切!
一时间我想到了这么多年来他对我所有不同寻常的举动,我本以为他不过是逗弄我,却不知他却将我人生的每一步都算计于其中。
“你是谁?”我问出了这句话。
我笑了很久很久,直到笑出了眼泪,视线都开始模糊。
多么可笑,我竟不知,我这一世的奋斗一世的努力一世的挣扎,到来竟然只是他眼中的一个笑话。
仿佛一闪电从天而降将我劈中,耳畔是落雷巨大的轰鸣。
我为之殚竭虑的太平盛世天下一统,我为之昼思夜想试图挽救他的结局,却原来,在他心中本不值一提。
而这一次,我再不当他是我的父皇。
而我却只是他这场闹剧之中的一个戏子,被他定下了所有的剧本,却丝毫不曾自知。
他说,他是始皇帝,嬴政。
或者说,正是因为早便看透了这一切,所以他才会将张良送到了我的边。
一时间数年前的画面同此时此刻相互重叠,一模一样的表情,一模一样的话语,还有那全然一致的、我所看不透的幽深眼神。
我一直以来敬着爱着的父皇,他本早就悉了所有一切的结局,他看着这一切,犹如观赏一场盛大的闹剧。
也许是我眼底的怒火太过明显,他挑眉看我,一句听起来轻飘飘的话却重新将我从那无边怒火之中拽了出来。
主使?那推动巨石的人不是已经抓住问斩了吗?这主使……也就是说,幕后另有其人?
那一天,我去寻章台寻他之时,他也是这样微勾着角看着我,问了我那一句,“滋味如何?”
他没有立时回答我,从刚才开始他便一直在看着我,看着我疯看着我笑,一直看到他角的笑一点点退却,看向我时再无丝毫表情。
“滋味如何?”
他的眼睛依旧是那样幽深,那是我二十一年来都从未看透的眼睛。
他知,我的父皇他本什么都知!
他便那样看了我一会儿,而后忽然问,“你可知,今日之事其主使是谁?”
“儿臣不敢。”我敛下眼睑,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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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难不成你也要像对那医丞一样威胁朕不成?”
想到这一点,我终于想起了先前那“博浪沙”为何会令我觉得熟悉了。在我那些已然模糊不清的前世记忆里,在我对张良那本就不算详尽的了解之中,有一条便是曾于古博浪沙刺杀始皇帝!
一瞬间所有的画面开始回转,一幕一幕如同走灯接连掠过。面前的场景回到了数年之前,那个张良来到我的寝之中后的第二天。
会有如此失态的时候。”他看着我,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态度,只是那双眼睛之中竟隐隐透漏着几分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