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二姐看他那衣服实在旧了,便主张说要给褚绣春再两件,褚绣春连连摆手:“中每年都有新的发,何必自己另?这样旧一点的,我穿着倒舒服,布料得很,姐姐和小鱼两件吧,姐姐如今又不老,何必总是一青的灰的,若不趁这个年纪,再过上十几二十年,便穿不得了,小鱼正当年少,更该两鲜亮的穿上。”
褚绣春便笑:“我哪里便到了如此?昨儿还拿了两个铜钱给募化的僧人。”
正如同里面唱的,“虽然难比翰林爵位,要知比上步军是人上人。两匹官养赡妻子,料季儿每个月总卖四五千文”,褚绣春得弘历如此信重,自然是不肯倒卖草料的,将那两匹养得膘壮,还时常刷洗,干净得很,愈发显得神骏,不过即使如此,也说明了他为廷侍卫的待遇,那日子可是相当优裕。
傅恒忙笑着拦:“可别胡说,毕竟是沾着神佛的缘分,哪怕真的如此,也不可以这样不敬的。”
褚绣春也是十分节俭的,家中颇有几件旧衣服,他的这种节俭与富察氏还不太相同,富察氏更多的是从品行修养方面出发,也是出于自己特别的审美观点,所以不尚豪华,日常多是素淡的装扮,而褚绣春则纯粹是出于经济原因,虽然他现在当着二等侍卫,每年俸禄有银一百零五两,白米五十二石,在旗人之中都算是相当优厚的了,然而早年的痛苦经历深深印在他的心中,即使是如今这样的日子,他也不曾有所放松,这些年来的大笔花费就是购置房产,还有盘下铺面,又添了些家,此外衣服食物很少花钱,毕竟他大分时间都是在弘历边当值,吃饭全在中,四季衣裳是官中发给,就连交通工都不必自己费心,乃是官。
旗人有所谓“三十去红,四十去绿”,女人过了三十岁,就不好穿红的了,等四十岁之后,连翠绿的也不好穿,要穿只能穿老绿色,褚绣春就觉得很没有必要,那一回他还和弘历说,“穿什么颜色主要是看人,有那衬得起的,六七十岁穿大红,也照样端庄,不显得妖气,若是不适当的,二十岁穿红挂绿,也显得村气。”
当时弘历便哈哈笑起来:“绣春,你说得很是。”
情,他都相当了解,毕竟他出江湖,对这些事可以说是无对接,这一家茶馆他是晓得的,乃是一家有名的“避难馆子”,本来也是一家茶馆,然而每到十冬腊月,这家茶馆还有一个特别的作用,就是给人避债用。
褚绣春见他笑成这样,不由得便有些尴尬,勉强说:“我都是胡说的,你不要笑我。”
弘历拍了拍他的肩:“我觉得你说得没错,有那班老和尚,一大把年纪了,还穿大红绣金线的袈裟,你看里面唐僧的袈裟,光彩得还了得呢?又是夜明珠,又是祖母绿,另外还有什么如意珠、摩尼珠、辟尘珠、定风珠,舍利子倒也罢了,虽然贵重,却不放光
不过也确实不容易了,绣春虽然不是守财吝啬鬼,每个铜板都串在肋条上,拽下一枚来都带血丝,然而等闲要他花钱,也着实不易。
还是在前两年的时候,有一回褚绣春特意换了一朴素的衣服,来到这家茶馆中坐,为的是更多的观察这样一种生活。
既然是这样的功用,可想而知这家茶馆便不是那种很清雅致的,比如侍卫们时常光顾的那些茶楼,而是相当简陋,没有什么好的茶水,多是茶,煮开了水喝在口中,首先尝到的便是一苦涩的味,仔细再搜寻一番,这才能找到一点点茶味。
即使如此,褚绣春也很少花钱,除去必要的应酬,或者是偶尔买两本书,基本上是少有消费,傅恒有一次便抿嘴笑着说:“市人若是想要见绣春的铜板,可真是难上加难。”
旁边另一个侍卫便咯咯乐着说:“什么募化,不就是叫花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