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人警惕的便是那班失意文人，若是那无知无识的，再怎样作乱，终究不过是蛮，也容易分化，难成大势，那些不得志的文人可就不同，这班人特别能说，搞出他们的一套说法，就能够给人移心换，那煽动起来可是不得了。

        褚绣春与弘历不约而同，将焦点都集中在“伪稿”的“伪”字上，不过出发点却有不同，弘历是不想辩论内容，只从奏稿的真伪下手，讲真这确实是伪造的奏稿，尤其还伪造弘历的朱批，伪造官方文件这个罪责是相当严重的，虽然满清文字狱是蛮多，不过这一次算不得文字狱，无论内容是否有理，伪造文件这件事就是犯刑律。

        至于褚绣春，他也是想要避重就轻，不过他的想法与弘历有所不同，伪奏稿别的倒也罢了，张广泗是否该当死罪，还可以辩说，不过说弘历南巡太过奢靡，却不是完全的诋毁，那一回褚绣春也是跟从弘历在龙船之上，安排了警卫的事务之后，褚绣春有了一点闲时间，便也在一旁观看西湖的景致。

        弘历尝了一块西湖醋鱼，笑：“味果然不错，还是用西湖里的鱼来这醋鱼是最相宜的，西湖美，西湖的鱼也是最鲜的。”

        那一天晚上，弘历让舱中其她人都退了下去，招手便让褚绣春来陪他吃饭，褚绣春一看这桌面上，鱼虾都是西湖里面刚刚打捞出来的，其它比如黄羊鹿尾自然是不可少的，另外还有一蒲菜烧面，一碗风菱炖肉，可惜了这个时候刚刚春末夏初，鲜菱角还没有上市，否则剥了鲜的菱角来与五花肉烧在一起，别有一种清新的风味。

        褚绣春便说：“将这伪稿查抄焚毁也就是了，用孙大人的名字来写这些，着实不当。”

        弘历游湖，那自然是浩浩，气派极大，最为壮观的便是弘历本人乘坐的这艘画船，那是船队中最大的一只，乃是楼船，一共三层，船桅杆上悬挂一面黄色的龙旗，长长的苏在空中随风飘动，如同龙须一般，整艘船仿的是殿样式，舱雕成了琉璃瓦的形状，涂了亮黄色的油漆，窗上镶嵌珠玉贝壳，里面苏幔帐，各种珍玩摆设，富丽堂皇，从功能上也很齐全，宝座、更衣室、用膳间，一应俱全，如同一座水面上移动的行，虽然知这一份荣耀是属于弘历的，然而跟从在弘历边，难免分享了那一种唯我独尊的错觉。

也是够能作。

        弘历冷笑：“当然是要查抄焚毁，难还任着她们谣传不成？如今连街上的脚夫，卖浆的妇人，都晓得那上面写的是什么，我若是由着这烂纸满天飞，我还叫大清的皇帝？幕后之人也要追查，到底是谁写的？绝不能放过，我若是饶了这样人，除非饶了蝎子。”

        想到这里，弘历便恨恨地说：“那些山野之间的人倒也罢了，本来却也都是无心之言，唯独这些识得几个字的，造作妖言，最为可恨。”

        褚绣春笑着也夹了一块鱼肉，尝过之后说：“果然是地的当地味，若是北京城里的人，口味都好像你一般，姐姐也就不会感叹知音难寻了。”

        颜二姐是江南人，这糖醋草鱼自然也是会的，只可惜在京都却难遇赏识，京城所行的风格，主要还是北方派，口味偏重咸厚，甜食当然也是有的，却多在点心一，烧菜比较少这样的甜酸口，在京中的人看来，西湖醋鱼太过甜了，不是很合口味，通行的吃法乃是一整条鱼红烧，多加酱油，吃惯了虽然也不错，然而难免让颜二姐有些失落了，她的西湖醋鱼多是江南来客才肯点。

        弘历哈哈笑：“二姐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