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绣春微笑:“你不是陈文帝,比他的福泽深厚得多,只是自惭不能与韩子高相比,没有他那样的才华。”
弘历微微一笑:“随意吧,我是尽心了,谁得了千年万代的事情?”
褚绣春抚摸着弘历的鬓发,安:“你一番苦心,多敲打敲打,他们会明白的。”
在说话,一个个虽然口上答应得蛮好,一口一个“皇上说得对”,其实心中毫无波澜,十分平静,事拈轻怕重,专挑舒服的干,最好是活儿轻巧,俸禄又优厚,那才是最完美的。
褚绣春向来不太喜欢接近那些情急躁的人,史书为尊者讳,陈蒨只怕不仅仅是急躁,而是暴躁了,倘若自己遇到陈蒨,只怕要痛。
弘历两只手握住了褚绣春的右手,深情地说:“幸好有你在我边。史书虽然多数很是枯燥,不过却也有一些温情脉脉,这一阵多读,最爱看韩子高那一篇,陈蒨虽然功业未竟,能够有子高相伴,却也不枉一生。”
弘历抬眼向上,望着褚绣春的脸笑了一笑,褚绣春是一个诚恳的人,并没有捧自己,也不是刻意自我谦抑,陈蒨确实是一个很能干的人,只可惜死的早,四十六岁就病逝了,而自己今年已经四十八岁,还很康健,未来的寿命很可以期待,况且又坐拥河北江南,连外西南偏远的地方也由自己统辖,疆域十分广阔的了,比起陈蒨偏居南朝,着实堪称洪烈盛大。
不过却有一个地方相似,两个人都是很上进的,韩子高与陈蒨在一起之后,十分努力,学习骑,愿为将帅,为人也颇有风度,“轻财礼士”,很能招引人,风评很好,褚绣春的情怀虽然不像韩子高这样高远,不养门客之类,交游也非常谨慎,不过他待人诚恳,在适当范围之内,很能与人方便,所以小二便在他府中安心地当家,黑三到现在也还把他当大哥看,就连琼古里尔哈,虽然淡淡的,但是书信往来不断。
到了这一年九月的时候,弘历发出一谕旨:“八旗汉军年老疾残不能当差,以及差使平常不堪教养者,俱令为民;其闲散人等无以养赡依靠亲属者,亦令出旗为民;至于领种官地之人,久在各州县种地,业属各州县束,应即令其就近为民。”
这旨意一发下来,顿时便议论纷纷,十一年前也是曾经发过类似的旨意,不过当时还是相当和缓的,听其自愿,然而到了现在,则是十分强了
褚绣春伸出另一只手抚摸弘历的耳轮,很是温存地笑着,自己确实不是韩子高,韩子高有人评论说,“文韬武略,机变无双”,这一点自己是不到的,虽然并不是个笨拙的人,然而褚绣春晓得自己也的确不是千伶百俐,脑子一拨就转的,对于一些突然发生的细小事情,自己的反应速度还不如弘昼,所以不是特别擅长察言观色,像是韩子高那样“恒会意旨”,每每事先揣测到别人的心思,自己没有那样的本领,好在弘历也不是像陈蒨那样“急”,虽然近年来待人很有些不假辞色了,然而面对自己时的温柔和缓,却是从青年时代一直保持至今。
再说褚绣春,他办事稳妥可靠,也极有阅历,可说是一份中坚力量,然而韩子高那样的惊才绝艳,如同钻石一般的光芒,褚绣春确实是没有的,他是一个温的人,如同珍珠,或者是一块白玉,给人的感觉不是那种很强烈的,有些温吞,很蓄,虽然相貌也是俊逸的,即使到了这个年纪,仍然很是清朗,然而即使在二十几岁的时候,他也不是非常艳丽,像是韩子高的那种“容貌美丽,状似妇人”,褚绣春是没有的,他的骨相不容易给人当是女子,虽然也的确不是犷的类型,很是清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