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衡点笑:“蘑菇也好吃得很,与笋一样,都堪称是素中荤。”看来从前虽然少有笋,周兰也没有委屈了自己。
然而黄药师却不是这般,不是谁找他看病治伤,都是很热心的,仔细查看病情,能治一定竭尽全力,倘若不能治,也不会遮掩隐瞒,坦得很,有的时候病人脾气不好,他也笑嘻嘻地不计较,除非是有病人要对他动手,那可就不能接受了,黄药师虽然人好,也是有原则的,没有那般自的情怀,所以黄药师虽然比自己小几岁,周兰却并不把他当孩子看,平日里说话很是尊重客气。
“巴丘那里瘟疫愈演愈烈,他作为医官,在营中自然也要加以预防,免得大伙儿都病了,无人守城。”
周兰想了想,:“喜欢烧蘑菇,用油炙了,好像肉一样。”
江衡一笑:“一会儿带一份莼菜羹给他,他最喜欢吃这个,再带一只炙鸽子回去。”虽然周兰对莼菜的感觉很是一般,然而药师爱吃。
周兰登时便想到那一场大战,其实在江东火烧战船之前,军中便已经行瘟疫,营中每天都有人死去,两军还在相持的时候,自己这一方就要每天埋葬死人,挖土的时候心情十分压抑,可惜了这些同袍,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献给了呕吐腹泻,这种死亡方式消减了搏杀之下的激烈,然而却分外晦暗惨淡。
“可惜他今天不能一起出来,本来药师最是喜欢逛街的。”
尤其是黄榕这样的医官,医术当真是好,大家都是战场上搏命的,对于生命的义自然有更深一层领悟,晓得生死只在瞬息之间,在这种朝生暮死的情况下,如果有一个好的医官,保全生命便有更大的把握,比方说有两支军队,医官技术高下不同,这边遭受伤病,医官来治,好了,那边死了,差距相当的大,对于将官来讲,这是保持军队战斗力的问题,对于普通的士兵,则是自己是否更有机会活下来的问题。
江衡笑:“所以他虽然年纪小,在这营里倒是人人敬重的,倘若那华佗有他这般本领,想来不至于给曹相国收拾得那般惨。”胡子都掉了呢。
周兰笑了笑:“所以这些天便忙着带领大家捉老鼠。”
对于黄药师,周兰也很是尊重的,并不因他年纪小而有所看轻,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是俘虏的份,即使从前在曹丞相的阵营,大家对医官也是很客气的,除非是那种混不吝才会对着医官大吆小喝,这样的人往往也死得比别人快一些,倒不是医官故意坑他们,实在是人浑难免容易倒霉。
白的凝结起来的猪油,因此这春笋除了清鲜的口感,另有一种美。
江衡吃着莼羹鱼脍,笑说:“从前在那边,喜欢吃些什么?”
更可贵的是,黄药师虽然医术高超,为人品却非常的好,绝不是那种轻狂傲慢的,周兰也听说过有一些郎中,依仗自己的本领,任意勒索病家,开口闭口便是扁鹊传下来的六不治,俨然金科玉律一般。要说这六不治,旁的倒也罢了,比如说“骄恣不论于理,一不治也”,对于那种蛮不讲理的人,自己也不愿意搭理,至于“轻重财”的不治,表面上是要合理收费,然而实际上只怕是只治疗有钱的,而且“衣食不能适”也不治,那她们还治什么?大家衣食都安适了,还用得着请大夫么?所以这些人到底是怎样当医官的?
周兰见他没有在意,还很自然地将话顺了下去,心中便也放松了下来,江衡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和他在一起,自己并不会感觉太多束缚,江衡为人豁达,不会计较那些小事,还能帮着圆回场面,开朗之中带了圆熟,为人十分成熟老练,然而又不是那种油世故的风格,那种过于老猾的人总是让人感觉难以相信,很难知对方的内心在想些什么。
“药师近来忙得很啊。”
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聊:
江衡也笑了:“药师说这瘟疫乃是由鼠类带来,所以最好不要让那些鼠辈在营里窜来窜去。”
周兰颇为敬佩地说:“真没想到他年纪小小的,医术却这般高明,从前也不是没有见过医官,有那一大把白胡子的,也不似他这般明白,什么伤病都置得有条有理,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从前曹丞相……”说到这里,周兰连忙住口,下面的话不好再说下去了。
两个人慢慢吃饭,徐徐地说着话,江衡态度十分从容可亲,周兰和他相了这一段时日,彼此更了解了一些,晓得他为人随和,况且说话也有趣,两个人很能聊在一起,待在一的时候不会嫌沉闷的,虽然是需要江衡的庇护,然而周兰与江衡常在一起,却并非仅为了自安全之下的勉强,江衡真的是一个适合朋友的人,不会让人感觉到什么压力,周兰很是庆幸自己被俘之后能遇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