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伤兵居然回光返照一般有几分清明,看着月月,苍白干裂的嘴翕动,月月赶紧凑过去听,只听他微弱的声音:“你还真是来当……医生的……”
“你怎么这么叫我?”
甚至连伤感的时间都不能留下,因为如果他救不活,就要让开地方给能救活的人。你只能在死人堆里等死。
。
将军私帐内,薛厉洗了洗手,丽姬上前服侍他手,他扭皱眉:“御青今日首功,不来说不过去吧。”
虽然五万沙匪不是都被杀死,而且沙匪领也并没有被抓住,美中不足罢了,一点都没有阻挡他设宴款待功臣的心。
“他们都唤你月娘,我不喜欢和别人一样,所以我唤你月月,独一无二,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称呼。”
月月的静寂了一瞬,疑心自己看错了,紧接着严御青的第二泪落了。
“月月,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勇敢。”
月月忍不住地落泪,开始无限怀念起西医。
大周胜了,对于月月而言是惨胜,对于薛厉来说出兵两万阵亡三千换取剿灭五万沙匪的战果,可以算得上大获全胜,足以记入史册。
一旁的夏侯携瞅了瞅温柔恬静的丽姬,:“您也知,他一向不喜欢这些,您若是想赏他,不如把他一直想要的战八荒赏他。”战八荒是薛厉年轻时驰骋沙场的长枪,是他的心爱之物,这些年虽然没用过,但一直被珍藏着。
“那说定了,以后只许我这么叫你。”
见夏侯携总是偷笑丽姬,薛厉好笑:“臭小子,今晚上有的乐,着什么急?”说完,撵他下去了。
月月想了想,不过是一句,活着回来。
到都是血红的一片,被搬到后方的伤兵,断胳膊断,什么样的惨状都有,很多人刚被搬过来,还没抬到床上,人已经死了。
第二天月月带着军医们来到阵后的伤兵营,之前君怡已经带人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战争打响,月月才会到什么叫战争的残酷,而自己能的却太少了。
什么医者仁心都是假的,这里只分人,能救活以后还能打仗的优先理,能救活以后不能打仗的要靠后,不能救活的活着抬到外面等死……
或是刚刚能快点玩笑,让军医轻点,血却止不住,只能活活等死。
“你还记得……”张老六轻笑,“我就要……死了,我……还没有过……女人呢……”
是夜,月月正带着一些军医看顾一些可能反复的病患,君怡带着人轻点库存。
真是太美了,薛厉在心底赞叹。
就在她以为会有第三滴泪的时候,没有了,严御青只落下了两滴泪。月月若有所感,两个人静静地注视着彼此,好一会儿,严御青才说:“月月,我活着回来了。”
“行行行,你说了算。”
他不知站了多久,看了多少。刚下了战场,他浑都是血,如同杀神再世,充满了煞气,突然的,一滴泪从他的脸上落。
月月怔住,仔细辨识那伤兵,竟是刚来军营数落自己的守门士官,“张老……六……”
“随便你。”
战争停下来的时候就有伤兵送来,战争开始月月反而闲下去了,她开始怀念程老儿,她想程老一定是镇定的指挥有度的,而不是像自己一样,会在明知救不回来的时候,还想浪费药材去试一下。
月月站起来正看见站在一旁的严御青。
“月月。怎么了?”他一手握着盔,一手握着刀柄,却像在春游一般气定神闲地走向月月。
月月怔住,“月月”这个称呼是现代父母对她的爱称,有多久没被人叫过了,“你叫我什么?”
他死了。
专门辟出来用作举行庆功宴
丽姬充耳不闻,依旧温柔地站在他边,薛厉抬起她的下颌,她的眸子随之看向薛厉,长而卷曲的睫遮下了一阴影。
惨叫与哀嚎声不绝于耳,月月甚至觉得自己地狱。
夏侯携赶紧笑着说:“那末将可替谢谢将军了。”
被带走去火化。
她出了军帐,外面还有血不止的伤兵,负责搬运尸和伤兵的士兵站在一旁,只等这个伤兵一咽气就火化。是了,为了防止瘟疫,所有死尸一律火化理。那伤兵意识都模糊了,她上前又是针刺又是勒住伤口,见效甚微。
月月闻言,俯首亲吻了一下他的额,他的眼中绽放出极强的光芒,用尽最后一口气,“冰冰凉凉的……”
薛厉:“好小子,胃口不小啊,既然他喜欢就赏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