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敢,淑夫人说的多了,他似乎终于松了口。”
昭合上书,摇笑:“没想到,一帮弱可欺亡国丧家之,皇帝一个两个的苟且偷生,反倒是其女子专想着复国。正如这死莲,虽一片凋零败落,却刚毅激烈照旧。难怪前朝花夫人写出那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也算可敬可叹。” 洪振毕竟不如他师父萧思博学,只听懂主子满意事情进展,遂躬:“是。如此一来,倒不必我们出手诱导了。” 斛律昭的笑浅了几分,“话虽如此,毕竟虎不得。如果淑夫人临阵退缩,不肯送出密信,咱们还得推波助澜。孤的锦绫院可不是白建的,谋反的罪名一定要坐实。” 洪振想了片刻,:“捉贼捉赃。戏要的真。若可栽赃一封密信在锦绫院的人上,那样是最保险的——”
昭立刻打断,摊手:“锦绫院助前启遗民谋反,证据确凿,何来的栽赃?” 言下之意,何须证据从何而来?
洪振忙颔首,赔笑:“主子说的是,只要找到证据便了。” 又禀:“主子,锦绫院的人今日去了黍离殿。怕淑夫人起疑,没敢派人在外间偷听。” 说罢,将那对玉钩拿出来呈上,继续:“内室暗龛里的婢说,淑夫人确实写了什么东西交给温轶青手下的那个锦工,叫颜平之的,只不知写的是什么——主子,或许是确凿的谋反证据,要不要带人搜一遍锦绫院?”
昭取过玉钩,端详把玩了片刻,确是上好的羊脂白玉,落日下像极了那个女孩子映着烛光的肌肤,:“不,不可打草惊蛇。锦绫院的人横竖只得进出黍离殿两次,一次量,一次送衣。那位淑夫人是个聪明谨慎的,不会一次就铤而走险。孤猜想她这次送出的信,大概是家书一类。即便被查出来,也并非谋反大事。若今次能成,等锦绫院的人来送春衣的时候,她自然更加大胆,想方设法将秘密机要送出。” 说罢,轻摇手上的《左传》,笑:“正是《郑伯克段于鄢》之理也。” 说的是郑伯一次次纵容弟段,故意让祸蔓延,诱使共叔段得寸进尺,愈加骄横,终于起兵造反,被郑伯克于鄢城。
洪振颔首曰:“是。明眼人都瞧得出,咱们给过汉人机会,也给过汉化新政机会,锦绫院全是按南朝形制让汉人建的,主子还对庸德公礼遇有加,是他们自己不识抬举恩将仇报,日日想着复国。有了这次谋反,上京那帮汉臣想来是半句也不敢多说了……谋反的重罪,便是有人带闹事也没人敢跟了。主子这一把火烧了锦绫院,也烧死了上京的新政。您也算在漠北六镇那帮亲贵面前足了姿态,宗王们总该消停消停了。以前那些不信北院反对新政的人,这回总该……”
洪振话说到一半,忽然注意到自家主子脸色一沉,不知什么惹得主子不悦,忙住了口,听他:“到了那日,你把孤母妃的牌位请去西偏殿,摆在离锦绫院最近的屋子里,朝西的窗前。孤要她亲眼看着锦绫院的火。”
洪振一怔,不敢虎,忙垂眸应是,片刻后斟酌着问:“启禀主子,事成之后,锦绫院和永安的人如何置?”
昭一挑眉,“这还用问?该凌迟的凌迟,该车裂的车裂,该赐死的赐死。” 忽想起什么,问:“你刚刚说今日锦绫院派去的人是颜平之,可是就他一个?” 洪振忙:“嗳,是禀的不清楚。去的有俩人,一个是颜平之,一个是温督官本人。”
昭蓦然觉得一阵郁闷烦躁,好像自己在仔细安排的计划谋算中,遗漏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宜;这被长久忽略的事宜现在忽然了出来,杀了他个措手不及,让他心里很不痛快。他却想不明白这要紧事到底是什么。一切都在按照既定的轨运行,朝着既定的目标发展,一切都很稳妥地在他的掌控之内。
他烦郁地挥了挥手,“知了,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