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驱使她说出了那句话,轶青自己也不甚清楚。
上次二人如此近距离接,她恼羞成怒,气得直接拍开了他的手。这一次,姑娘却因为她自己的话羞赧尴尬得不知所措,几乎毫无抵抗地蜷缩在他怀里,吓的眼圈儿通红,支支吾吾小声说,该由玉熙的内侍来。
她又没说完。男人倏然扣住她的手腕,往前一拉。轶青扑倒在他上,下意识用手抵住了他的膛。
“那……那北院王的尺码,能否告诉我?”
斛律昭没说话,双眉微挑,脸上神情渐渐戏谑,最后哑然失笑。
,又重新获得了血的滋,让麻木的神经重新有了知觉。按中规制,新衣年年都有进献,但却从没一个人在规制之外,自发地想要为他些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他以为他不会再在意自童年起就未曾得到过的那件新衣、那条锦带。他以为他会鄙视那些关怀,会对那些情谊嗤之以鼻。他甚至以为他会震怒,会被这迟来的、施舍一般的馈赠所激怒。他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在狂怒中烧毁掉一切与那些痛苦记忆相关的东西。
话既已出口,现在也就只能认下。
“如、如果北院王觉得不妥,那就算——”
他打断她的话来的那样快,她眨着眼反应了一瞬。
轶青与一帮男人共事这么多年,浑话也听过不少,猛然意识到,她刚刚的话极为模棱两可,脚下的血都瞬间涌上了脸颊。北国的冬夜忽然莫名其妙的热,连在夹袄外的脖颈都沁出了层薄汗。
男人的呼尽在咫尺,轶青甚至怀疑自己猛烈的心都能被他听见。她吓坏了,挣扎着想要起,却被男人摁回了怀里。
一手轻轻划过秀美的脸,指尖拂掉粘在腮边的面粉痕迹。姑娘的肌肤那么莹白细腻,若不是殿里烛火通明,那一点儿细白粉末本让人难以察觉。
刚恢复知觉的神经,随着一下下心脉搏钝钝地阵痛。新鲜血的腥咸中,潋起一丝淡淡的薄甜。
因为惊吓,小巧贝齿将小嘴儿咬得红,倒似刚受过狂风暴雨洗礼的海棠花。
他一手绕到她后,隔着夹袄,揽过不盈一握的纤腰,把她又拉近了几分,眼神来来回回在两片嫣红的上打转。
“不、不是……我……我、我……我是说——”
净后,肤色更加白皙腻。嫣红的酡晕从柔白里沁出,像熟透的水蜜桃般诱人,又如清晨时分天边初染的朝霞般明丽。
她惊惶失措,抬眼,撞进一片青碧寒潭。其中笑意,像终于捕到称意猎物的狼。
但在那一刻,当她说出“再怎么讲都要为北院王些什么”的那一刻,昭惊奇地发现,他心中没有不屑,没有轻蔑,也没有恼羞成怒。他很清晰地意识到,在那一刻,他心里只有渴望与向往,像一条在寒冷的夜中独守了太久的狼,即便冒着恐惧和危险,也想要离篝火与生火人再近一些。他想,那不仅仅是对于一条锦带的渴望,而更多的是对于她的渴望。
昭一次见她这副羞怯窘迫的慌乱模样,真诱得人挪不开眼。但不知怎的,他心底最深的地方酸酸的,害怕真吓坏她
可惜他要到很久后才明白,那其实是对于爱与亲密的渴望和向往……并不是肉的亲密,而是神的,灵魂的,心的亲密。
间适才不经意问出的话,让他万般邪念横生。
“不,没有不妥。”
轶青觉得很局促不安,开始后悔刚才的话。她对自己讲:为着五胡城的事,她是怀了献礼表忠的念的;但实际上,这理由是她说完之后才映入脑海的。她其实并没有重新丈量机上的素锦,而且从五胡城回来她死路一条,谁来这条锦带?但在适才那一刻,她确实很想为他一条锦带;那句带了点儿谎言的话就那样出口了。到底是什么驱使她说出了那句话呢?或许是一瞬心?或许有一点同情?当然不是对一个侵略者,而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一点恻隐和同情,就似乎……他与她是平等的、普通的、简简单单的两个人一般……但这想法与感觉又如此荒谬——他和她怎么可能是平等的、普通的、简简单单的两个人呢?
轶青这辈子哪里遇到过这等状况?她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嗓音落在昭的耳畔,却因慌乱而前所未有的糯。颤声里隐隐带了哭腔,一双明净的杏眼着水花,像只受惊的小鹿。浑明明抖得像筛子,却又强自克制着,想让自己镇定下来。
“孤的尺寸,不该你亲自来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