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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之弦(6)刀俎

当晚,你焚香沐浴、梳饰更衣,一件件zuo得缓慢沉重,似乎在寝室多耽搁一刻,昨晚余下的似水柔情、旖旎温香就能迟一刻消散,似乎你就能晚一刻面对迟早要来的结局。

        但命运是个踩着钟点儿行刑的刽子手。你坐在镜前梳理方毕,就听有人敲门。

        还没等你说话,门已被推开了。进来的是sai卢斯最信任的guan事嬷嬷。她见你起shen行礼,布满苍劲褶皱的脸摆出个客气的笑,语气却不容抗辩。

        “殿下召见姑娘,请姑娘这就移步。”

        瞅见你披散肩tou毫无pei饰的发和shen上的素白纱衣,话ruan乎了些儿。

        “婢子为姑娘梳妆,这就走吧。”

        你面上淡淡一笑,“嬷嬷有心,不必了。”

        书房有两dao门。老妪打开第一dao,低声dao,“姑娘好自为之”,示意你进去,然后在你shen后关上了门。

        该来的,躲不过。

        你闭目深xi,推开了第二dao门。

        屋内只书案上燃一盏残烛,萤火般幽光叫凉风一chui,孤弱无依地挣扎,每每几近熄灭。sai卢斯坐在案旁凝望窗外,手中把玩着张羊pi纸,表情晦暗不明。

        你福shen垂首,“殿下。”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略微沙哑,悲喜难辨。

        “今日去了营地?”

        你微微颔首,稳住声音dao:“回殿下,是。”

        又过了半分钟他才再开口,问话的声音极低。

        “要取的东西取到了?”

        你垂着tou,又微微颔首,“谢殿下的护卫,东西取到了。”

        这次的沉默更久。窗外寒蛩泣lou,孜孜不倦,鸣雁啜霜,声声力竭。

        他终于转过shen来,抬眸望了你片刻。你注意到他眼梢晕开的那抹微红,如杜鹃泣出的血滴子坠入了秋水一般。

        “取的……是什么东西?”

        嗓腔格外暗哑,好像用尽了浑shen力气才问出这几个词。

        你心尖儿疼得一颤,挪开眼不敢再看他。

        “一些……一些女儿家的小玩意儿,殿下不知也罢。”

        他没立刻戳破你的谎话,站起shen,缓步踱到你跟前。你只觉得压迫感层层叠叠bi1近,忍不住后退一步,依旧垂着tou。

        “宝贝……你若自己说出来,我……我愿意……既往不咎。”

        语调残破,声音幽微,似在淌血。最后四个字却如下了极大决心一般,一字一顿。

        你的心好像被rounie成了一团碎片,血肉被扎得隐隐抽痛,视线瞬间被泪光模糊。你好想告诉他,这是个局,你并没有背叛他,你当然不会背叛他——他是你遇见过的最好、最善良的人,你那么爱他,怎么会背叛他呢?你好想向他和盘托出,告诉他你所有的计划,告诉他你想怎样帮他……

        你好想向他撒撒jiao,诉诉苦,抱怨抱怨你为他所担的惊、受的怕,邀功请赏地告诉他你的殚jing1竭虑,也好让他数数你因为担心他的安危而生出了多少gen灰发,多少条细纹……

        但你不能。你必须借他的手,完成这个局的最后一环。你阖眼片刻,再睁开,眼神回复了清明,抬tou撞入了他的碧眸。

        “妾……妾愚钝……殿下想要妾说什么?还望明示。”

        像被钝刀子tong入心窝一样,他的呼xi瞬间沉重了几分,倏然伸手,居高临下攥住你的下巴尖儿。

        “真不明白?”

        你眨掉眼里泛起的雾气,毅然决然地回望着他,重复了一遍适才那几个字。

        “妾望殿下明示。”

        他眼角儿泛着水红,连青玉般的眸子里都染了血色,下颌一动,咬紧了牙,却止不住薄chun的微微颤抖。

        “孤瞧着,你要取的不是别的,是孤的xing命。”

        “妾不懂殿下的意思。”

        果然,他眸中冷芒渐盛,薄chun抿出条冷ying的线,nie着你下巴猛一用力,把你甩在了地上。那张抄满你笔迹的羊pi纸被狠狠摔在了你面前。

        是你交给福柏的那封信,是你抄录sai卢斯联络羽林军统帅的绝密信件。

        你趴伏在地上,雪白的轻纱裙摆在酒色地毯上绽出一朵净莲。他忽然蹲下shen,握住你肩膀的动作急切用力,盈蓄着泪水的眼神几近恳求,颤抖的手指着那封信。

        “宝宝,你……你给孤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件事——”,阖眸凝眉,声音哽住,似在忍耐极大的痛苦,“——这件事,咱们就此揭过,谁都不准再提,好吗?”

        心跟被锯刃缓缓撕扯割裂一样疼;你没忍住,瞬间泣不成声,泪如雨下,大颗大颗的水珠夺眶而出,砸落在地,洇得羊mao毯上黑红点点。

        他搂住你肩膀的手加了力气,嗓调儿更急切了些,一边把你垂散在地的长发拢到你耳后,一边托着你的脸让你望向他,“宝宝,你说实话,肯定是有人bi1你的,对不对?是不是有人要挟——”

        理智不允许sai卢斯对这张写满你字迹的羊pi纸视而不见。但感情让他不愿意相信最糟糕的可能xing。他宁可活在幻梦里。他努力挖寻证据,替你想出各种理由,竭尽全力向他自己证明,你没骗他,你没背叛他,你是爱他的。

        你打断了他。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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