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也悄悄躺过主人的榻。
上次主人犯病,方多病怀抱着主人,嘴里一口一个“小花”,叫得那个腻歪,生怕我感觉不出来他有什么邪恶的想法。
我主人,风光霁月,风度翩翩,运筹帷幄。
那么完美。
你个臭小子是真敢想啊。
以前晚上偷偷跑到一楼来看我主人睡颜就算了,现在还杀狗了是吧?盆都要踹翻是吧?
我恨不得让狐狸把他屁都给咬穿。
可惜狐狸好像也把他当作第二个主人了,天天冲他摇尾巴。
那次犯病之后,主人和臭小子之间的氛围就越来越奇怪了。
不要以为我没看过话本子就不知啊!
我的白菜!要被猪拱了!
我不活了啊呜呜呜呜呜呜。
越想越气。
好烦喔,更想主人了,呜呜。
六
我等了主人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
我才终于理解了。
原来我那个笨病痨主人,再也回不来了。
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
明明答应了狐狸,忙完了就回来的。
也明明轻轻抚摸过我……
原来不是嫌我重不好带,而是眷恋,和不舍啊。
可是李莲花,直到最后,你都不知,你的莲花楼有多爱你。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刀光血影。
我陪你一一走过。
我的爱意,最后也没能让你知晓。
把你当家人的,不只狐狸,还有我啊。
怎么就,不回来了呢。
我浑浑噩噩地,像当年一样,即将慷慨赴死。
然后我看到了方多病。
他怀抱着一个出个口子的包裹,推开了我的大门,打量我已经有些落灰的内饰。
“你陪我。”他开口,声音沉稳,和我记忆里那个臭小子彻底割裂开。
“我们代李莲花,去看他守护的天地。”那柄尔雅剑被他攥紧,力大得我都害怕他会受伤。
包裹里,有什么东西在扭动。
我看去。
一团土色,和当年相比倒是大上不少。
狐狸快死了。
我看到它迷蒙着双眼,闻到了我里主人残留下的气息,它恍惚地唤了两声。
「欢迎回来。」我说。
这句话没能和主人说,和你说也好。
可惜,狐狸恋主太过,我们之间也即将离别。
「狐狸,」我安抚它:「你先去陪主人,我也很快就……」
我顿了顿,看到狐狸摇了摇。
是了。
主人有狐狸去陪,可这个臭小子呢。
我沉默了片刻。
狐狸蹭了蹭我的桌角,哀求地着气。
「我陪他。」我。
「这天下,我陪他一点点看过去。等他也、也离开,我就来找你们。」
「傻狗,照顾好笨主人,别让他再那么难吃的菜了。」
我絮絮叨叨。
都没注意到狐狸闭上了眼。
我兀自停下了话,看着方多病颤抖地用指尖去探狐狸的鼻下。
啊。
他哭了。
后来我陪着方多病,从江南到漠北,从天河到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