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没什么,你跟在她屁后面捡的样子,我实在想不出来。”
“啊呀,有小秘密了。”
“在看什么?”真顺着妹妹的视线却什么都没看见。
三天了,一直在下着大雨,影早上带着雉刀骑刚下一城,上沾着敌军的血,一血腥味,发被雨和血打,黏在脸上。回了大帐也没卸下盔甲,只把薙刀放在一旁,从兜里掏出来一个红色的御守。
她打开御守,里面是一撮粉红的发,在襦袢上手,捻出来几,好像在检查御守里的东西有没有也沾上血。
影不喜欢扎堆的人群,也不喜欢拘束自由之物的自由,她会等到没什么人的半夜出去赏萤,带上一壶清酒,就像很久以前对着萤咏俳句的雅士一样。人们谈及萤会想到一句萤断续光,一明一灭一尺间,寂寞何以堪,对影来说萤火就是这样的事物,总是寄托着平静的孤独,而不是大多数人想的幸运。
“等等姐姐,你别讲出去!”影忙着向门口跑去,拦住她的好姐姐,那个表情看上去很不祥!
“没什么。”
“你要是想笑就笑吧,别这样。”影叹了口气。
怎么了?影站起来,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盯着狐狸溜走的方向,连真靠近她都没发现。
稻妻有时战事连连,真和影会一起亲征,两人都穿上一样的铠甲,着一样的打刀,军里很少有人能分清她俩,大多数人只觉得将军情多变,有时和蔼可亲,有时冷若冰霜。
真一边给影脸上的血一边憋笑。
这天影没穿剑服,穿了一件浴衣,手上提了食盒,如果不是她的眼神冷漠无神,和真没有任何区别。她站在廊上等姐姐来,一起去茶室,脚踝上却突然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茸茸的,低下去,一团粉色的绒团子正偎在她脚边来回踱步。
“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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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变态。”
“啊?”影飞快把发回去系好御守,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把御守揣好,“我没看见。”
可不知为什么,看到她笑眯眯的眼睛,看见她弹动的耳朵,影心里总会泛起和那天一样的感觉,这种心情到底是什么,影起初不懂,剑心法不会教给她这些,可日子久了,她也察觉出来这从未有过的情愫,或许是人们经常说的情爱。真的吗?自己真的也会有这样的感情?影不免在冥想的时候想到这样的问题。
两姐妹转朝茶室走去,影一路走一路反驳真的说法。
“不是的......真的没什么......”
月光在池上蔓延,池塘边的松树印上水的波光,风晃动松树,也晃动水光,绿色的萤火就在池里窜,倒映在影的眼眸中,星星点点好像天上的银河。狐族少女的影突然出现在池塘对面,也装入影的眼眸,影闪向树后一躲,她穿着藏蓝色的浴衣,和松树影混在一起,本看不出来。
“影你看到白辰去哪里了吗?”真掀开帘子,正看见自己的妹妹对着一撮狐狸发呆。
么,稻妻有什么大新闻,平日读了什么新鲜的东西,和朋友的趣事,当然,一般都是真在聊朋友的事情,影从小就喜欢一个人呆着,难说有什么朋友。
那之后影常常遇见小狐狸,不过每次都是她在看着那只粉色的狐狸,狐狸似乎一次也没注意到她。是了,她这样的人,孤僻又怕生,怎么好和她搭话呢,影只是这样想着。
影心里不知为何起了一些奇怪的感觉,脚踝上的好像传到了心尖上,鬼使神差地,她蹲下去摸了一下那团狐狸,狐狸却好像被惊了一,仰起来盯着她,然后蹬起四条跑远了。
真只觉得自己的妹妹最近怎么越发用功练习了,其实都是影心里烦闷无发散,挥起竹刀来反而能比较平静罢了。
“我没有跟在她屁后面捡,这是我在路上偶然捡到的。”
两姐妹在大帐里拌着嘴,好像这样的日子只是平时在稻妻城里,或影向山上一样,好像这样的日子永远不会有结束的一天。
“你要怎么才信?”
真一脸嫌弃,好像看到了很恶心的事一样,转向帐外走去。
“好好,偶然偶然。”
不只寂寞何以堪那句在世上传,影记得还有一首和歌,心里怀念着人,见了泽上的萤火,也疑是从自己里出来的梦游的魂。
“我信了呀,我说好好。”
“是吗?我看没有。”
军队开回到稻妻城后已是观赏萤的最佳日子,大小池塘河沟边,一到晚上总挤着各年龄段的人,在一池冷火前许愿,或是祈祷姻缘,或是祈祷健康,更有人捕捉萤装在纸笼里,晚上放在床,说是这样梦里的好事就能在现实里发生。人们总是这样,对着自己平日不常见的事物冠上特殊的名,对着它寄托自己特别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