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穿过摇曳的liu光花海，碎梦在天海阁门口躬shen行了一礼，表情是出乎意料的平静：“我来了。”

        余若梦打量他一番，脸上仍然是那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寒影都和我说了。他很担心你，我瞧着你没什么事，也算放心了，你自己zuo决定就好。”

        “……掌事。”他蓦地跪了下去，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我要离开谪仙岛一段时间。我绝无二心要叛出，只是我……我的修行，您也清楚。影bu不会需要我这样的人，如果碎梦一派要除名我，我也毫无怨言。”

        他不安地低着tou，却听见女人一声极轻的叹息，纤白的手按在他肩tou，示意他起来：“何必这么着急。你去吧，我知dao你是为了什么，这些年，你在影buzuo得很好。”

        “本来是不该有如此先例的。”余若梦又缓缓dao，话锋陡然冷厉起来：“你shen上带着影bu的秘密……有些事情，你应该清楚。”碎梦郑重地应下，心里清楚余掌事虽未明言，到底是把他当自己人看待。只是可惜他愧对了师门多年培养，现如今却要一意孤行地离岛。

        他不急着立刻动shen，反而是在余若梦shen边沉默地待了许久。掌事没问他什么，只是笑了笑，温和地搭腔，说还记得碎梦小时候，是如何地要强，为了能早些进影bu，执行任务真是不要命，那副样子把那锯嘴葫芦――你寒影师兄都吓了一tiao。

        碎梦眨了眨眼睛，轻声回答，掌事，您都记得。

        女人的嗓音温和柔媚，她正像只翅羽修长的白鸽似的立在海风里，lou出一小半优美的下颌：你一直都很用功，吃得了苦，品xing又坚定，是个好孩子。

        他忽然生出些坦白的勇气，仓促地解释dao，掌事，那是因为我……有好多恨。他又强调了一下，声音却低下去：有好多。我这一生都是为了报仇，没有这些仇恨大概就活不下去了。

        余若梦看他一眼，微微笑dao：你我于天地之间，便如风筝，渺渺孤shen，无所依附。苦厄无边，万事因缘也不过是勉力牵绊。你只要明白，什么人，什么事――才是牵系你一生飘萍的丝线。

        碎梦长久地愣在原地。

        余掌事被聂小老板拉走喝酒去了，他握着听雷刀一个人站在暮色空茫的天海阁大殿前，看着gungun雷云低鸣着沉下来，素色长巾被海风卷起，像拍岸的柔ruan白浪。

        碎梦抬手摸了摸右耳耳垂，鲜活的ti温捂热了小小的银环，熨着的那一片pi肉泛起久远的胀痛。

        他有点想龙yin了。

        碎梦右耳dai着的银环，是当年龙yin亲手穿的。

        碎梦出乎意料地怕疼，闭着眼睛轻轻地抽气，穿刺针落下去的时候倒是很乖巧。龙yin指腹抹了渗出来的血珠，看见碎梦han着一点泪光的视线投过来，问他：“好了没啊？”

        “jiao气。”龙yinnie着银环给他穿上，笑dao，“以后受了欺负，是不是也要哭？”

        “我没哭。”碎梦伸手去推龙yin的肩膀，把脸别到一边不去看他，正好lou出薄红耳垂上一枚银环，往下是少年人纤细的脖颈。

        “哄你玩儿的。”龙yin揪揪他鼻尖：“我还能让别人欺负了你么？”

        不重要。碎梦想，伸手勾了勾龙yin左耳垂上坠着的一模一样的银环，咬着牙凶他，“没人敢欺负我，guan好你自己就不错了！”

        这话不假，只是碎梦不论zuo什么总是要多吃些苦tou。十五岁的年纪，他还在霜刃坛早出晚归地百般苦练，而龙yin虽尚且年少，已经是本派的佼佼剑客。那时候龙yin个tou已经蹿高了，比同岁的碎梦还要高些，换了shen簇新制式的龙yin校服，背着轻重两剑，见到他就去揽他肩膀，把人按在自己mao茸茸的厚实衣领里。

        “碎梦。”龙yin喊他的名字，语气里有些难掩的雀跃：“你看！”

        碎梦努力把脸挣出来看了他一眼，见那少年剑客从tou到脚，到pei剑都是崭新的。

        他眼看着龙yin尾巴都要翘起来了，伸手把ruan白的maomao揪开一些，方便能仔细看看龙yin的剑：“新的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