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得自己踩死了多少只蚂蚁吗?”
为什么他还活着,虎杖悠仁想不明白这件事情。
五条悟不相信自己无能,他也的确优秀到让全日本的男人女人都嫉妒,不提他那张漂亮到人神共愤的脸,单指他的家世都不知要有多少人暗自叹息一声,琢磨着为什么他能投个这么好的胎。
两面宿傩嗤笑一声,他的声音如此漫不经心,但同时他的话就像一把钝刀,一寸寸扎进虎杖悠仁的心脏里,反复回忆这份痛楚。
然而琢磨这种事情也毫无任何用,投了个好胎的五条悟先生再次站在东京塔的最高点叹了口气,上空的风把他的制服外套的鼓胀起来,像一个巨大的黑色气球。
气球本人自觉没有比难过的虎杖悠仁更难哄的存在了,不给他什么都要用那双红着的眼睛看着他,勉强自己出一个笑来,伏黑和钉崎把他关在门外让他,毫无教师尊严的五条老师也只能被拒之门外。
是宿傩的火焰。
何其残忍。五条悟想。
“就当是选个自己喜欢的地狱吧。”
五条悟叹了口气,他很少叹气。因为叹气这种行为大多是因为人们心中有郁结,被没办法解决的事情所困扰,侧面映证了这个人的无能。
虎杖悠仁第一百二十七次下去,也是五条悟第三百二十次下去的时候,虎杖悠仁终于哭了出来。
“你记得自己吃过多少蔬菜吗?”
五条悟的嘴很凉,像是刚亲吻过冰冷的月亮一样的温度,虎杖悠仁走神的想,那些涉谷战死去的人们走的时候应该很热,哪里来的火焰把所有的一切都焚烧殆尽呢。
虎杖悠仁没有吃完宿傩的手指,也没有等他找出把可爱的小朋友跟恶心的诅咒之王分开的方法,更加没有怜悯他的老师将要发疯的大脑,他只一个劲儿地重复,“杀了我,杀了我。”
两面宿傩曾经饶有兴趣地跟他谈话,看起来摧毁虎杖悠仁的意志对他来说是件有意思的事情,因为他已经反复过很多次。
他不知第多少次握着五条悟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脖颈上,笑容难看的不行,最起码五条悟没见过别人笑的这么难看,他听见他临近崩溃的学生说,“老师,真的不能杀了我吗?”
他没眼罩也没墨镜,珍贵的六眼就赤暴在虎杖悠仁的视线里,虎杖悠仁看着他,好像看到了他眼里湛蓝的天空和自由的空气。
“这个世界上所有东西都有生命,石,草木,花,蚂蚁,牛羊……多的本数不清楚。你现在这么愤怒的原因是因为你自以为是,你觉得人类高人一等,事实上诅咒杀死人类就像你踩死蚂蚁,践踏草一样的。”
五条悟第一百九十三次一脚踏空从三百三十三米的高空坠落,风扬起他的发,他的眼睛盯着天上那轮明月,刚想张嘴说什么就灌了一肚子的风,他轻盈落地,立飞去找到了他的小朋友。
放在虎杖悠仁脖子上的手摸了摸他的后颈,他的被按在五条悟怀里,上传来轻柔的被碰的感觉。
“你记得自己吃过多少份肉吗?”
虎杖悠仁从噩梦中被唤醒,还没回过神来就被迫跟自己的老师交换了一个缠缠绵绵又带着凉意的亲吻,他张大嘴巴,嘴角没来得及吞咽的口水把他的下巴搞的漉漉的,分开时黏连的水色丝线都仿佛带着风的味。
失落的大狗狗垂着漂亮的蜂蜜色眼睛,往日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眼睛此刻提不起一点儿气神,五条悟又想叹气了。
五条悟想,五条悟可真是个混。
他像个迷路的小孩一样嚎啕大哭,眼泪鼻涕一起出来,五条悟拿袖子给他眼泪,又拿手帕给他鼻涕,他不太合时宜的有了愧疚这种情绪。
反正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
他杀了真人,可没什么用,因为真人犯下的罪和宿傩犯下的罪不同,他们都需要为自己屠杀过的人类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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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错觉,他回过神来就被抱着站在了东京塔的最端,三百三十三米的高空也离月亮很远,他被五条悟抱着下去,就像一起殉情的情侣。
他听见他的老师轻声哄他,“悠仁,老师带你散散心好吗?”
黄澄澄的月亮,太亮了,星星完全都看不太清了。这种时候就会不合时宜地想起虎杖悠仁的眼睛,他特别喜欢虎杖悠仁的眼睛,像世界上最甜蜜的蜂蜜一样,淌着粘稠的快乐与欢喜。
虎杖悠仁元气满满的声音变得像个将行就木的老人,这很不应该,五条悟想。他的悠仁还是个小朋友,他应该活力满满地缠着他要去吃六本木Wolfgang的牛排,休息日跟伏黑惠一起打篮球,或者被钉崎拉着去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