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玉,我们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天底下最让人羡慕的女子了,天底下还有更多的女子只能称一句赵钱氏、孙李氏,除了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便再没有别的了。”
紧握的一拳捶在了桌上,震动得酒盏也轻轻晃动起来,这个动作对于一位公主而言显然是极为失礼的,可在华仪公主上便显得格外正常――母后早薨、父皇偏爱,少有束又常与皇兄们混迹一,清苑温良宽和、广盈纵享乐,而华仪公主和她们都不同,她更像是一位野心的皇子、以天下权力供养的怪物。
年少时闺中要好的手帕交,一个嫁入了安宁侯府侯爵夫人,一个嫁入了天家深了皇后娘娘,帝后伉俪情深,安宁侯夫人便能常常带着女儿入,比起清苑公主或者广盈公主,华仪公主和安宁侯小姐却更像是一对亲姊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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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仪公主在外的形象向来是滴水不漏,大约只有在赵以柔面前,她才会放下全的心防有什么便说什么,甚至是略带怨恨地发着心中的不满。
向来端庄内敛的安宁侯小姐也爽然一笑:“好,臣便为殿下而往。千百年后,史书亦为我们的诗篇!”
扮的侯府千金赵以柔。
“是啊,是啊……”金玉冷哼一声,咬牙切齿,“可我们也不过如此。”
“……可父皇那般轻易地下了旨意,看到在我面前从来都是趾高气扬的广盈皇姊哭成那样,我却觉得后怕了起来。”
“以柔,那你便该替我首当其冲才对,名满神都的才女,就应当春闱放榜、奉天殿见!”
金玉伸出指来点着赵以柔的鼻尖,脸上难得出了蛮任的神色,两人相视一笑。她一边吩咐着兰若去取甘冽的青梅酒来,一边拉着赵以柔坐上榻来,细碎数落着近日的不快。
金玉微微一笑,指尖沾了点梅子酒在桌上轻点着,笑意里带着些不加掩饰的野心。
“你也并不想少时被叫安宁侯小姐、老了便成了英国公夫人吧?除了这些唬人的名,女子便被抹杀了名字与自我,无论在世时如何尊贵,史书上只会写皇三女华仪公主,说不定连我的名字都不写入。”
“若我执掌大权,便要开女子科举,须叫天下女子都如同男子一般,登科入仕、封侯拜相。不让女子走的这条路,那必然是一条坦途。”
细长妩媚的眉低低地蹙了起来,赵以柔沉默不言,金玉继续垂眸说:“从来只见公主为了江山社稷牺牲一生,皇子却可以享尽荣华富贵,可以夺嫡争位,可以闲云野鹤,总归是可以自己打算的。”
“……算计萧贵妃只是愤罢了,她居然敢跟父皇说要我去和亲,区区一个贵妃也敢对我指手画脚,她要让我一时不痛快我就要她一世不痛快!”
可若是真称她为皇子,金玉也绝不会视为一场赞美。
陆则修知趣地拢上门退了出去,金玉便连忙放下书走过来牵起赵以柔的手看了又看,兴味盎然。
赵以柔也笑:“那殿下去给我请旨荫封神羽卫怎么样啊?”
“那要是有这样一日,若天下女子不敢打破旧制前往赴试,又当如何?”
“神羽卫算什么,本要让你重臣,穿赤罗衣,簪七梁冠,那才叫好看呢!”
“原先我觉得这鹤纹衣总归是要衬人些,毕竟神羽卫的威势摆着,有些纨绔子穿上也显得神气了几分,可如今看看,还得是我们安宁侯家的小姐穿着方显得出通的气度来。”
阴沉了几日的金玉捧着书,扑哧一声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