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耳垂上挂着一束灿烂的红色苏,一直落到他单薄的肩上,束起的发髻光般闪烁,轻得像柳絮迎风飘,你站在篱笆墙外,他不曾在阳光中回望过你一眼,他似乎天生带有一种缥缈的气息,让你总感到他是终有一天要么飞走要么死去的鸟。
[3]:花语不可预知的死亡和爱。
你几乎觉得他孩子气,看见他不慎出的桃红的朱果和那个小小附在边缘的耳,听见他拂过你耳边温和的声音,不带任何恶意,只是纯粹的叙述,在你心里响起,他那花艳红地绽放,果实却还是涩味的。
他本不爱带首饰,只有你父亲要求的时候才,他显得平易近人,甚至好说话得过分,这是你从你父亲边形形色色的女人上看不到的,还有他无法脱离的不和谐感,他在他人面前显得像个游刃有余的少妇,涂着艳红的影,糜烂得动人。
你父亲接客时路辰在旁穿着白色的高叉旗袍,带着一朵用蓝缎托底的毡绒花给他们一个一个倒梅子酒,他们常说他定是个床上的尤物,他抖了一下继续恭维地笑,那些家仆对他没有对夫人该有的尊重,在暗地里肆意辱骂和意淫,为难着他又觊觎着他。
母亲,这是你调戏他时惯用的称谓,你用鼻尖蹭着他的脸颊,亲昵得过分,让他慌神。
你闻到他上的草木香,像盛夏里街上四叫卖的柠檬水,他仿佛终于鼓起勇气一样凝视你,那种纯粹的坚定几乎令你愣神,而他这样仿佛要什么大事一样的前奏让你兵荒乱,但他只是在你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亲吻,轻得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蹭,他慌乱地避开你惊讶又玩味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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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见他红色的吊坠乱着,这是他第一次回应你,他的眼睛无措又漂亮,让你再次想起了鹿。
他像从前那样脸上浮着红云微微抗拒地躲开,但似乎又想起什么一样反而更凑近你。
他大概没把你当外人过,他淡漠的外壳只有你是唯一的裂,他把你喜欢吃的东西记得很牢,那双绿色的,总也浮着碎光的眼睛看着你时一眨一眨得欢快,像树上涩而让人分口水的青色杏子。
靠近墙,每到树梢栖息的乌鸦开始叫唤时,是这里唯一显得热闹的时候,有一个学生自费创立的乐团没什么神地打着鼓,你父亲压听不惯,特意嘱咐了丫鬟他们一来就把干草进他耳朵别让他被吵醒,倒是路辰每天都来听个全,还用录音机――你敷衍父亲时送给他的,他无意识哼几句的时候,眼睛会笑,但面上依旧漠然而有礼节,笑意浮在表面如同瓷的裂痕,心绪也透明好似玻璃的动。
他仿佛一个被人人称的展品,他没有任何权力可言,仅仅是活着都煞费苦心,但同时又是穷人眼里攀枝的幸运儿,富人眼里的名,他在你面前只是一个强撑成熟的失足学生,你看到他一闪而过的伤心,看到他被束缚在家的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