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语气轻飘飘地叫他抬，路辰，他怕得眼睫都在发抖，还是乖乖坐着等着什么，蹭蹭你的手腕，又自己口腔内溢血的伤，你

        很。他不争气地小声梦呓一样说，于是你轻轻掐住他细的，尚未遭受苦楚，少年的胳膊说，如果当初我没有把你捡回来就好了。你一连几天都重复这句话，反反复复，他也听不懂，只是莫名地哭，你们的泪水交织在一起像一段断的银河。

        你们咫尺之间呼对方的无措，而你支他每一点虚弱又期待的息，扼杀在这微小的距离里，在你用指尖勾出他无安放的失态和媚叫时将你的气息送进他的间，这多像你们初遇时竹林里那场急促的骤雨，了他干裂的又冷得刺骨，他心想，慢慢地将手指绕上你的肩膀，回了一个潦草连绵的吻。

        你的手投下的阴影正好盖住他光泽黯淡的长睫和微的眼睑上，也许是多年来被狩猎所养成的本能，他以为要被打了，眼睫颤动着紧张地闭上眼，脸色更加显出一种病态的白，呼带着水汽有些紊乱，躯僵直着下意识想躲，脑袋仅仅移开一点就感觉到温的感停留在他，他几乎是愣住，好半天才惊喜地睁开眼，绿眸满是难以置信又喜悦的碎光，眼角委屈一样有些红……

        你回来时闻到豆的清香，他围着一个简陋的围裙，笨手笨脚地学着你豆腐，你靠在门边看着他出的光洁后颈缀着粉色的衣带，手套上沾了油腻，他洗好手眼睛泛着光盯着你夹起那块豆腐，酱香化在你嘴里，他眼睛里的碎光望着好像火车即将开出隧时的刹那，你忽然轻轻抬起手。

        路、辰：简短的两个字，音节也短，特意念得慢一些，长一些，路、辰，两个字组成的短语一样，优雅地落在牙床，咀嚼了一会品出无措的思乡情绪，路辰呀……

        他地应了一声，还在啜泣，仰躺在床上用手挡住刺出来的阳光，金黄色就被隔绝在他青色的衣袖上了，上面染着水的深色，像云漂浮在湖面上那样，他的眼睛也像一片碧绿的湖泊，还有麋鹿在岸边奔跑，清澈见底却碰不到底，芦苇哗啦啦又开始翻涌了，他也慢慢停止哭泣了，嘴里属于你的名字依旧眷恋，他垂下眼叫你主人。

        小巷外传来买豆腐的吆喝，你喜欢吃豆腐，拌一点豆干和葱末，只要两角钱，他有一次自作主张站在窗前，用白色不透明的纱布绑住覆盖了鳞片的肤，像终年病重待在家，肤捂出了透着青色血的莹白，伸出手揽住磨坊的人，从那个涂了红漆的箱子里拿出一块方方正正的豆腐来，又规规矩矩放到他手上。

烁的铁箱子，包括那个已经几天迟迟不肯运作的风扇，热浪就像你的吻一样袭击着他依旧冰冷的躯，你抚摸过他大内侧排列的鳞片。

        你总在说，如果不是放不下你，你就走了，去投奔你父亲，去海洋的那边书写功名，你走过三十里的路程，你本该执工笔描那些书上他看不懂的仕女图，随便就能买下几支糖葫芦，慢悠悠走去教国文，但现在你窝居在危墙之下，天边是一圈不显眼的光晕，他想着大概是被云遮住的月亮，你又哭了好一会才睡着，望着那个衣服上的破，有些像火车票上在检票口被钉出的，他又在想，你还会不会回来？

        他在气，淤青像霉点一样蔓延在膝盖，脸涨出残忍的绯红，疼楚盖住夏日停雨后的失声。只有我能保护你，路辰。你喃喃自语，玩弄他一缕垂下的发丝，浅淡的意绵地掺进的气息，他感到一阵眩晕，又想起他在书里读到的字眼，你常暧昧地吻他鼻翼，锁骨，小腹，连在他无意识的躲避和羞怯，呻慢慢攀上窗帘，他感到自己热极了，像被你长长的黑发困居在一不起眼的角落，一座蒸腾的囚牢。

        不对哦，路辰，我不是你的主人，你也不是等待我的一条只会摇尾巴的狗，你是一条注定害死人的蛇。你摸摸他红的半边脸颊，指印叠着指印像红花开在了他的鬓边，口腔被自己的尖牙咬破了吧？满腔的血水不敢吐只敢往下咽，咽到小蛇几天来只吃了点野草的胃里，翻着。

        你这样会被发现的。你蹲下对他轻声说，你是蛇妖，生了毒牙人们便会心生恐惧，恐惧使他们会先杀死你，明白吗？

        然后你一个耳光过去打得他翻倒在地，脸颊起一块带着麻疼贴着冰冷的地面，他鼻间渗出血丝，呼不稳时想要开口被呛得不断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