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有趣,有趣。我以为当年太祖高皇帝平定楚地之后,项氏之人都纷纷改姓刘了,原来还有余下的。”
眼看着郭嘉口若悬河,专讲些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黑色笑话,刘备轻咳一声,打断他:“郭祭酒给我送了这么多从人,我还没来得及向您表达谢意。”
郭嘉上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左将军打算怎么表达谢意?”
刘备拱手:“今日我猎所得,都归郭祭酒所有。”
“不愧是左将军,筹算之,不亚于嘉。”郭嘉笑,“我送你几个大活人,你就还我几只狐狸兔子什么的?也太轻易了吧。”
在场众人都听得暗暗皱眉,看郭嘉的意思,送“大活人”之恩义,显然也要以“大活人”来报答。而刘备又有什么人可以还给他?其中刘备本人更是又心惊又有几分羞惭,他心知肚明郭嘉对自己的企图,因此很快便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更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自己听到这句笑话,内心深似乎不怒反喜,觉得对方说得真妙,虽然是歪理,但还有意思。
郭嘉只见刘备从他上移开了目光,沉思片刻,然后重新拱手:“祭酒说得是,我暂时没有什么足以拿来还的,这份人情只得欠着,以待来日。”
阿夙“啧”了一声,觉得左将军脸还厚,本来说要用今天的猎物来还人情,现在干脆什么也不还了。项真瞪着郭嘉,心中想法则又不同,他一向认为郭嘉把他们这些人搜罗起来送给刘备本就没怀什么好意,说不定里面还有阴谋诡计,自然算不上恩德,现在却偏要刘备还人情,郭祭酒这心也太黑了。
他们想什么郭嘉当然是不的,很高兴地跟刘备拱手还礼,然后带着两名随从走了。刘备这一天领着项真和赵殊像游园一样慢慢遛,在树林里赶起藏其中的鸟兽,果然中几只兔子、雉鸡之类的小型猎物,便回到事先指定好的营地。赵殊用捡的树枝生起火来,项真取出刀,给猎物放血,剔除内脏,切成小块,又排出油、盐、酱等,在火上炙烤肉块,不多时,一犷且霸的香味便飘了出来。
“好香。”刘备感叹,“小时候我和益德、宪和他们背着家里长辈,在外面偷偷打了鸟来烧着吃,也是这个香味儿。”
“您尝尝。”项真把一块浅褐色的雉鸡肉放入盘子,浇上豆酱,递给刘备,又同样给赵殊和自己准备了一份。刘备把盘子端在手里,缓缓着气,等他们两个都拿到了,这才举起筷子,将肉送入口中。他咀嚼着焦香四溢、鲜多汁的鸡肉,正要夸赞几句,就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笑着说:“好香啊!有好肉,怎么能没有好酒?”
回望去,果然是阴魂不散的军师祭酒又找来了,他的两个随从一人抱着一个酒坛。郭嘉指着笑:“我这边没什么收获,寻思来蹭你几口肉吃,用这酒跟你换,可不许说我要你的猎物。”
刘备望了一眼,笑:“不会是九酝春酒吧?有一阵子曹司空跟魔怔了一样,天天见谁就跟谁念叨这九酝酒。”
“不是,”郭嘉摇微笑,“这只是酒肆里买来的寻常佳酿,我连盖子都没有打开过。”他忽然看向项真,说:“阿真,你说是不是啊?”
项真不意突然被点名,愣愣地将目光投向那两坛酒,紧接着神色微凝,他已经看出这酒坛的形状大小、封口的方式正是自己之前帮工那家酒肆常用的。不知郭嘉是何时买的这两坛酒,又为什么要特地让自己证明这一点,他闭口不言,跟没听到一样。
刘备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在沉默的项真遭到发难之前,已经笑着将话接了过来:“郭祭酒何必这么客气,我们分肉给你吃就是了,不要你的酒。”
“哦?”郭嘉直接坐了下来,“原来左将军心里防备着我,不敢喝我的酒。”
“这话从何说起?”刘备淡淡笑着。阿夙正要把酒坛和食放在郭嘉面前,郭嘉却突然从他手里抢了过来,一把掀开盖子,倒了一碗,灌入自己口中。随即将空空的碗底翻过来展示给刘备看:“我先干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