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没有这抹剪影，顺着声音源，启强都能知弟弟在洗手间里。

        昏黄的灯光又亮起来了，这一次持续了很久。

        他计划中考之后，跟这群痞子兄弟去鹏市打工，听说在鹏市可以找蛇买假护照，然后偷渡到海外。

        启强强行将启盛手里的帘子扯开，钻进洗手间，将启盛整个地抱在怀里。

        可不知为何，在仄的空间里，在朦胧的灯光下，高启强凝视着弟弟被自己捧在手心的脸，蓦然浑发热。

        即使自己不想偷渡，在鹏市蛇也能赚大把大把的钱。

        弄死他，和弄死一只小狗崽一样简单。

        “嘿嘿嘿，我就是鬼！”启强淘气地着鬼脸，吓唬启盛，并用没有抱弟弟的那只手，将弟弟的小脑瓜到自己面前。

        杀死弟弟，然后将弟弟彻底吞没。

        “啊――哈哈哈哈――”启盛先是大叫，咯咯的笑着，“哥哥，――”

        自己完全可以一只手狠狠地捂着他的嘴，另一只手掐得他不能呼，最后死去。

        “是弟弟在扯。”

祖坟冒烟，否则自己绝对考不上高中。

        更何况从小学四年级开始，他就没写过作业，现在看数学就像在看天书一样。

        “在哪儿呢？”启强继续明知故问，却又张开双臂，向鹅黄色的帘子俯扑去，将弟弟抱裹在帘子里。

        原来弟弟爬到水池上，跟自己玩捉迷藏。

        鹅黄色的帘子已将父母隔在外面，弱小的弟弟已经被自己扼制在怀里。

        “哥哥，猜猜我在哪儿！”高启盛又在厕所里叫。

        帘子上的黑色剪影，抹去了六岁弟弟的五官与衣服，仿佛初生的赤小灵。

        高启强又抬看着鹅黄色的帘子，在橘色的钨丝灯光照映下，显着小启盛的轮廓。

?s  i  mi  sh  u  w  u  .com

        当然，他从未和家人说过这些。

        “鬼，我怕鬼！”启盛大叫，然后埋进启强的怀里。

        洗手间里的钨丝灯接不良，忽闪忽闪着柔光，就像正在放映着禁忌电影的录像厅。

        “我没隐，你猜――”

        “嗯嗯。”

        可是，为什么……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

        启强反手要将帘子甩开，但弟弟为了挣扎，依旧死死地抓着帘子，扯得轨咯吱咯吱直响。

        “哥，不要弄我！”启盛不喜欢哥哥摆弄自己。　他伸出两只小手，竭力摆脱着哥哥的大手掌。

        他也挣扎过，试着认真听课，但没坚持几分钟就开始打瞌睡。

        “你又长高了点儿。”

        “谁叫你没事儿去惹他。”

        他突然有一种想杀死弟弟的强烈冲动。

        帘子下不见他肉乎乎的双。

        启强这才看清了弟弟的样子。这张天真烂漫的脸，他每天都能看到。看着满脸堆满粉红的婴儿慢慢变成了嘟着雪白的肉腮；看着整日阖上的双眼，睁开时，转动着乌溜溜的眼珠，如今也是越长越大；看着他刚出生时，嘴细得如同没有一样，现在终于有了一对细小的上下粉。

        “阿强，别把帘子搞坏了。”妈妈在一旁说。

        这张脸，他再熟悉不过。

        “阿盛，你去哪儿了，不会隐了吧？”明明知弟弟就在眼前，跟自己只隔着薄薄的一层帘子，启强故作惊愕。

        他凝视着弟弟那张脸，时而被灯光映得发白，时而隐入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