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扁担当笔,白雪纸,在雪地里先是画了一只兔子,长耳朵短尾巴,笔法虽拙略,形态却可爱。
他温柔得不像话。
谁也不知那片雪地里曾有过什么。
先是带着少年气的脸庞轮廓。
然后是清隽的眉眼。
可能是只麻雀,圆脑袋胖子,鸟喙也短。
此时此刻除了他们俩,这天地间不会再有第三人。
老爷子在院子里扫雪,将积雪堆到门外墙边的时候,他望着远白茫茫一片,呵呵的笑,说:“大雪好兆。”
一个笑意盈盈的小少爷在雪地里,只是白雪深痕勾出的,却也灵动。
第二日天明时,雪就已经停了。
他画完了,收笔停在一边。
他把扁担随手放到地上,看着他的兔子和鸟儿点夸:“画得很像。”
小少爷蹲下去,仰着与他对视,向他发出邀请。
走吧,玩一会儿再回来睡。”
他的手提着剑,风雪刮着他,让他的手背冷得几乎麻木。
方婴秋盯着自己的画像看了半晌,然后转跟晏安说,“你站到檐下去吧。”
“你要不要跟我走呢。”
画得很好。
小少爷在屋檐下看着他笔下的图画,一声也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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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呼出一口热气,在空中化成白雾。
他小心地使自己的足迹落在画幅外,藏在要行笔的地方,不破坏他画的那个人。
面无表情,眼眸半垂,好像在观察眼前事物,又好像是在神游太虚。
再是一张正笑着的嘴。
小少爷看了他一会儿,笑嘻嘻的说:“你别动,我给你画个像。”
小少爷在院子角落里拿了两扁担,一递给了他。
他说着,便开始动笔,很快就画了幅他的侧脸图出来。
梳得高高的发髻,时不时散落额前的碎发。
他最终是跟着小少爷出去了,两人都裹得很严实,甚至有点笨重,在院子里一踩一个雪坑。
他握着的剑柄温热和,与他的掌心一样。
他提着剑往院子多走了两步,找了个空白的地方,将剑鞘深深插入雪地里,而后开始行笔运动。
小少爷得意的看向他,那个眼神里讨夸的意思很明显。
院子里的兔子,小鸟,他和小少爷,早就被后半夜的雪花覆盖了。
小少爷左右欣赏了一下,还满意的,于是又下笔画了只小鸟儿。
雪花纷飞,呼声冷寒。
他慢慢地勾勒,目光始终凝聚在他的画上,甚至不需要回看上一眼。
一个在檐下注视着他,比雪地里的更生动百倍,绽出笑容对他说:“我就知你总是在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