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电梯停至层,震得脑袋嗡嗡响,荧定了定心神,对于警卫的疑问,她没给出是与否,只缓缓摊开掌心,“枪给我,你来合。”
贵大忌,故而荧不能托信任何旁人,必须亲自来见莎琳。
荧顺他目光望过去,灰突突的水泥地上,莎琳反剪双手,低跪坐。
她四肢完好无缺,也还算干净,衣衫是昨晚那套红裙,在这里呈现一种难以形容的暗色,干涸的血一般,很诡谲,但依旧齐整。
驻足黑暗中的某一,警卫好声好气朝里面开口,“莎琳,我们荧小姐来了,你和她好好说,或许能争取宽大理。”
两边帮腔,他也难,试探瞄了眼一言不发,面色青白的荧,干脆闭嘴了。
莎琳不禁往窗口瞟了一眼。
刚刚莎琳那一瞬间的眼神,让荧俨然垮了七八分,她食指卡在扳机上,被心底最后一
荧也没多言语,直接抬枪上膛,警卫见状,赶紧苦口婆心劝诱,“唉…你就别犟了,荧小姐亲自来一趟,就是为了帮你的,她可是钟局最亲近的人——”
但依旧难以稳定。
“如你所愿。”荧心下一横,摁开保险,枪口对准莎琳的额,“我会给你个痛快。”
她如此坚毅,像个奔赴沙场的战士,以交付自己的命作为使命,荧俯视她镇定自若的模样,觉得咙里堵得很,像哽了一团漉漉的棉花,无比酸涩,也无比苦闷。
她听到有人来,僵起腰板,掀开眼,死寂而冷漠地注视荧。
莎琳咒骂得累了,也爽快了,大几口气,很快平静下来,“别搞兼施那一套了,对我没用。”
嗵——
至冬不过海灯节,但她神情中,那一丝对万家欢庆的畅往逃不过荧的眼睛。
“呸!她算个屁,一个女。”
穿堂风呼啸而过,卷起一阵细碎的尘埃,扑进莎琳微张的口中,她唾沫混着泥沙一起吐出来。
对方怔住半秒,上同意了。
她果然嘴严,再不肯吭声。
“你看你……”警卫急了,然而只说出这几字便没了下文。
囚室设计得诡异,四四方方,一套连一套,路中贯通,看似能随意进出,实则来了就没人逃得走。
“你!”
家?
随后视死如归一般,从容仰起颅,“直接动手吧。”
危楼之外,余晖尽落,城区的居民迫不及待燃起烟火,绽放声远远传来,却没带丝毫喜气,一声,两声,缓慢且沉钝,恍若晨钟暮鼓,狠狠敲打这栋囚笼里的每个人。
荧持枪的右手止不住颤抖,掌心全是汗,它似一块致命的秤砣,红的烙铁,凝固的岩浆,有千金重,她不得不加上左手一起扶住。
警卫没压住脾气,一个箭步上前,荧迅速抬手阻拦,随后独自阴笑着向她近,极其隐晦地引导,“你们公子大人让你这么说的?”
沉寂片刻,荧咬牙攥拳,出了决断。
外患圈层潜规则,内忧这是个人恩怨,她私心不想达达利亚就这么暴,所以压没打算和国安局信息共享。
看来确实没怎么吃苦。
“不然呢?”
像之前展示给魈那样。
他那一刻的坚定,是套在荧上的护卫屏障。
“没错,我是兵,而你不过是,潜藏在钟离边,吃里扒外,与公子大人暗中勾结,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侥幸没被发现,呵……”
捍御她一颗摇摆不定的心,也将外来诱唆悉数抵挡。
过去钟离那么信任她,然而她交出的答卷却是背叛,此后他依旧纵容,始终不曾变过,哪怕别人疑忌她是银勾,他也斩钉截铁地否定,说「不会的」。
他话未讲完,莎琳忍不住讥讽,“不然公子大人怎么会选她来利用?不过是和璃月制衡的一颗棋子罢了,还居高临下帮我,哼…愚蠢至极。”
◇ 124
“我愚蠢,我是棋子,那你呢。”荧睨着手中这把枪,夕阳仅剩的一缕,透过金属反在她瞳孔上,“你和我,不都是一样吗?”
她越说越激动,高昂的腔调透出薄薄的颤音,“然而钟离什么不知,他不揭穿,无非是你还没到他底线,等着吧!早晚有一天,你下场还不如我!”
◇ 125
她回不了家了,这样的心绪绝不能被行刑者发现,莎琳阖紧双眸,煎熬等待着,等待一声枪响,送自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