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一问一答不咸不淡的，气氛着实怪异。

        “老爷在书房。让我整理好这些古籍，给他送去。”

        霍雨浩自嘲：“你既喊我二妈，就该知晓我的为难之。”

        王冬今日穿的是舶来的西装，他发略长，堪堪到颈间，若不是他眉眼间的冷峻，倒真是一副拈花惹草的好。

        霍雨浩看着多出来的桌椅空位，眼神有些失焦。

        霍雨浩心下了然，苏州不比北平，北平城的局势瞬息万变，诡谲莫测。在这个混乱的时代，想要活下去就已经极为艰难，王冬该是着多么大的压力在维持这个偌大的家族。

        “好了，既然问过安了，就一起吃个饭吧。”唐三招呼两个儿子入座，又对霍雨浩说：“雨浩，给他俩添副碗筷。”

        一家人……霍雨浩心中自嘲。他想要的一家人，不是现在这样。

        “想来是安好的。”王冬。他不知霍雨浩何时认识的父亲，但有父亲在，总不会太差。

        王冬皱眉，“何必如此生分，二妈既入了家门，我们自然是一家人。”

        “我的份，不合适。”霍雨浩垂下眼，着手里的汤匙在碗中搅动，岔开话题，“你们的感情很好？”

        “哥，你怎么了？”唐舞麟见哥哥只是盯着这位新进门的后妈看，不免疑虑。他从未见过哥哥如此。莫非哥哥心中放不下的那个人，竟是……

        唐舞麟不解，“我虽不知你与哥哥之前发生过什么，但你们望向对方的眼神分明是有意的。父亲只爱母亲，我很确定。至于父亲为什么会带你回家，应该是

        直到人走出去很远，再见不着一点痕迹，霍雨浩才回过神来。原来他，并非对我没有情意。

        二人相视良久，最终还是王冬先开口：“二妈好。”

        这顿饭吃得格外和谐，倒是有些超出唐三的预料。不过这样也好，霍雨浩和自己的孩子一般大，同龄人相起来总是要容易些。虽说是迫于无奈，总归让霍雨浩受了委屈，以妾的份入了唐家大门。

        “是。”

        那日晚膳过后，王冬再见霍雨浩，已经是三日后。

        他的担忧之色太过明显，唐舞麟想不注意都难，“二妈若是有心，就与哥哥明说吧。”

        霍雨浩在院子里整理着古籍，余光中见着影子，便知来者何人。他站起，还未来得及行礼，视线已经被来人占据。不怪他看呆了眼，实在是眼前之人太过……该怎么形容呢？霍雨浩一时竟找不到词汇。

        那双眼依旧很美，可惜瞳光暗淡许多，容色倒是未改，依然清俊秀丽。

        唐舞麟注意到了，解释：“哥哥打理唐家上下辛苦，二妈若是得空，可以多去看望，我想哥哥会很高兴的。”

        世间哪有这样的美事。

        “你……”

        那日后，霍雨浩又有足足三日没有见到王冬，期间连唐舞麟都与他一起用过晚膳，王冬却没有。

        霍雨浩满眼都是王冬，王冬又何尝不是？

        可他没得选。

，有些晃神。

        “那你去吧。”

        说完直接从霍雨浩手中拿过古籍，没给霍雨浩拒绝的机会。

        他后悔了，后悔那天不该说出那样的话。王冬会不会因着伤心，所以这几日才不来见他。

        见霍雨浩不说话，王冬又找其它话题，“父亲呢？怎么没陪你一起。”

        唐舞麟应了声，“自然。我是哥哥带大的，留学归来后又凭着家里的势力给我在军谋了官职。我知这是哥哥为我铺的路。自从母亲走后，父亲就郁郁寡欢，家里的事情都落到了哥哥上。”

        “我先走了。”霍雨浩抱着怀中的古籍，从王冬边经过。

        霍雨浩看着那人波澜不惊的神色，无端生出一闷气，子向来温和的他说话难得带了刺，“大少爷怎么不问问我，苏州一别，可还安好。”

        “嗯。”

        霍雨浩的心颤了颤，强行压抑住涌现上来的情感，牵起嘴角出一个怎么看都十分勉强的笑，“大少爷好。”

        终究是他自己会错了意、生错了情。

        二人肩而过的那一刻，王冬伸出手握住霍雨浩的手腕，“二妈劳累，多休息为好。我去送与父亲。”

        “……没什么。”王冬回了个礼，低低喊了声：“二妈。”

        他这话说得有些糊，让旁人听见了，不免误会。

        罢了，霍雨浩想，不过一面之缘、萍水相逢，就要叫人非你不可、念念不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