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卡佳送到一楼,左顾右盼没看到家先生,估计是忙别的事去了,遂独自折返,准备先收拾一下满地的碎瓷片,他记得房间里有笤帚和簸箕。却没想到破天冰回去的时候已经有人在收拾了,不过是之前从未见过的人,穿的也并非负责室内打扫的佣人的着装,而是一件裙子似的白色绸质睡袍(顺便一提破天冰衣橱里有件类似的),赤足跪在地上,暗红色发也长长地垂到地上,看不清脸,但很显然那人没手套。
“好吧好吧,”逆风旋挠挠,“以前确实争执过啦。”
虽然留着长发可很明显这是个男人……不过男人也不是不能生,只是退化了的孕育舱(子)需要借助药物或手术来唤醒,需要一大笔医疗费……不过逆风旋他们家看上去也不差钱……破天冰脑风暴一番,同时警惕地摆出防御姿势,好在虚惊一场,这里没别的什么事了,逆风旋顺利哄走了被他称作“妈妈”的男人。
男人像个孩子似的笑了,撩开逆风旋凌乱的刘海儿,吻吻额,转离去。
那人停住了,破天冰立刻抓紧机会调整呼,视野重新变得清楚,就见橘发的小少爷挡在自己前,背对着他,一迭声轻柔而安抚地呼唤那位不速之客。但为什么?“妈妈”?
“妈妈?”
目送妈妈消失在昏暗走廊的另一端,逆风旋缓缓呼了口气,摁亮手机屏。最新一条消息是家星爷爷发的:傲长空先生的夏季被褥在老地方;驱虫药的成分略有调整,床柜第二层蓝瓶是新药,黑瓶是旧药,都是一个月的量,傲长空先生对环境的变化极端感,您可以混着来;城主大人那边还没有消息,可能在开会。
“你爸爸爱你。”
“对。”逆风旋很低地笑了一下,“爸爸爱您。”
因为他爱我,而你是他和我的孩子,所以他也爱你。很简单的一个因果关系。逆风旋记事以来就和妈妈朝夕相,将神疾病患者的零散语句拼装重组为完整长句,诸如此类的事他干了一百多年,熟能生巧,几乎成了条件反。“我明白,妈妈。”
那人动作一顿,将手里的一叠碎瓷片丢进垃圾桶,而后默默起,双手交叠垂落,低着,给破天冰让出位置。
一大团混杂有白色的灰从气窗扑了进来,果然是卡佳。破天冰低估了六公斤母猫扑过来的冲击力,接住卡佳后踉踉跄跄后退几步撞上衣橱,端的装饰花瓶应声而倒,一栽入地砖的怀抱,碎得满地狼藉。卡佳呜咪一声,似是企图逃离案发现场,却被破天冰牢牢锁住:“不行卡佳,这里危险,我抱你出去。”
“我知妈妈,我也最爱您了。”
男人如梦初醒:“不要和你爸爸吵架。”
暂不提破天冰如何敷药又如何被闻讯而来大惊失色的家先生嘘寒问,且说逆风旋这边,“您先自己到楼上去好不好?爸爸有事情问我呢,我得回个电话。”
“你爸爸爱我。”
“……”
逆风旋的手指向上一,倒数第二条新消息,备注“父亲”:你妈妈到家了吗?
“嗯嗯,不吵不吵,我跟爸爸讲完事就说拜拜,不吵架。”
“吵了。”
逆风旋踮着脚拥住男人,明明是少年的量,既不算很高也并不壮实,看起来却仿佛男人依偎着他:“我明白的。”
为什么是“妈妈”?
破天冰摸不准是该称呼“你”还是“您”,索略去不,直接说:“花瓶是我不小心撞碎的,请放那儿让我自己收拾吧,别伤到手了。”
“我们没吵架。”
“我爱你。”
“谢xi……呃!”
嗯,没别的事,除了胃还在疼。
那就是猫咯?橘子和大甜有那个本事从窗外爬上二楼吗?“卡佳?”他试探着呼喊。
一声谢谢卡在半截,破天冰只来得及捕捉到一飞速冲来的残影,接受了视觉信号的大脑层甚至来不及给出指令,胃就重重挨了一个自下而上的肘击,控制不了本能,他立刻感觉自己想要呕吐,随之又是一系列本能反应,会厌骨下降盖住,封闭气,为食以及并不存在的呕吐物挪地方,空气进不来,他一时无法呼,而他的对手……“妈妈!”
“等下不要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