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难就有什么好说的吗?”
他的脑袋一片空空如也,惊惧而不知所措。万幸的是不一会儿逆风旋也过来了,手上端着俩盘子,估计刚才是在三楼主卧自带的小厨房弄吃的。“妈妈?”逆风旋同样颇为震惊,赶忙放下食物迎了上去,“妈妈,怎么……”
――幽灵似的长发男人幽幽凝望着他。
破天冰一心想把小少爷尽快糊弄走,便胡乱答应了下来。酒棉球被镊子夹住摁在血密布的肌肤表面,凉飕飕的,倒确实舒服。他隐约还听到逆风旋凑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什么“苹果”?什么“棉花糖”?然而睡意伙同高烧将他的理智蚕食殆尽,仿佛一切都不重要了,都无所谓了,逆风旋想说什么就随便说吧,现在他只期盼睡眠。
“可是还得脱衣服啊,好麻烦。”
“不用不用,我只涂手腕和脖子,您把手伸出来就行,棉被也往下拉一点。”逆风旋柔声哄着他,“很快的,小蓝老师再合合呗,好不好嘛?”
“你活过来了。”傲长空说。
这只手撕掉退烧贴试他额的温度,宛如一大块冰挨上他的额,而后奇迹般地,困扰他将近一整个白天的灼热忽然就消失了。他顿觉神志清明,“唰”一下睁开眼,左顾右盼,想知那冰一样的手属于谁,却冷不防被伫立床的人影吓得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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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
……啊,感觉逆风旋更委屈。
“走了?这才舞会第一天,天都还没黑呢!”
“咦?那爸爸呢?”
下午破天冰还是烧,家庭医生让他打针吃药选一个,他选吃药;又问选冲剂还是胶,他讨厌冲剂那假惺惺的甜味儿,于是选了胶。
“好好好,我一定陪着您。我们不理会爸爸了,自己睡自己的,好不好妈妈?”
吃完药,逆风旋掐点给他换上新的退烧贴。这时药物里的镇定安眠成分已经开始起作用,他半梦半醒,只觉逆风旋在他额鼓鼓捣捣弄得很心烦,忍不住嘟囔,叫逆风旋别弄了。结果不知逆风旋是没听清还是怎么的,非但不收手,反而变本加厉提了个新点子,说要在破天冰上涂酒,这样散热快。
破天冰立刻反驳:“抬杠不算聊天。我咙难受,不想和你聊,你愿意呆这里就呆着,嫌没意思就走,我不需要你照顾。”
破天冰被安置进三楼逆风旋的房间,这里最清静,几乎听不到楼下客人们交谈以及使唤仆从的声响。眼看着小少爷无所事事守在床,随便挑了一古典小说打发时间,破天冰很是过意不去,另外也很不情愿接受这种似乎过于关切的照顾――他从初中住校开始就习惯生病后一个人抗了。于是他对逆风旋说:“退烧贴六小时才换一次,你没必要一直守着我,下去玩吧。你不是特别期待这场舞会?”
“所以陪我睡。小旋,去阁楼,陪我。”
答案或许就是一句无声的“好”罢。
逆风旋叹:“小蓝老师,您这话可就太伤人了。但谁让我宽宏大量呢?我知您突然生病心情不好,所以没关系,我会努力谅您的。”
逆风旋心想自己所期待的才不是舞会本,掩饰一般回:“小蓝老师,病人最需要休息,您就别耗费力我啦,我反正总可以自己找些趣味,不无聊。而且我也不想下去,底下的客人最年轻的也跟我父亲差不多大了,我和他们没什么好说的,还不如就在这儿陪您。”
“陪我睡。”
大约到下午六点,他感觉烧退了一些,但人依旧不清醒,脑海中陆陆续续闪过几段介于梦境和回忆之间的画面,时而是母亲照顾生病的他,时而是他一个人。紧接着他又感觉到了一只手,比逆风旋的手更糙也更宽厚,冷得像冰,不过意外地很干爽。
感觉他好委屈,破天冰心想。
“……”破天冰卷起被子翻过,只留给逆风旋一截蚕蛹似的背影,“随便你。”
“您强词夺理!”逆风旋嘴上抱怨着,却蓦然噗嗤一笑,“怎么我哪里说得不对?您这完完全全就是强词夺理嘛。不过您瞧,我们明明很有的说啊,这不就立刻聊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