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倒霉的小家伙送回校医院,两人放学后一起回家,师弟居然意犹未尽似的,摆出一个怀里搂着人的姿势,笑称他们在树下转的那几圈好像舞,被他捶了脑壳:“我刚说去找校工伯伯借一把梯子,话音还没落,你‘噌噌噌’就爬上去了,真是的,能不能别那么着急呀?还好这次只是跌倒,再有下次,我可不理你了。”
师弟果然闹脾气不理他,花园随便他进,可一旦距离少于十米就不行了,抱起卡佳就跑,将距离重新拉开。他无奈暗叹,心想这难不成要玩捉鬼吗?然后很诚实地起了玩心,预判加迅速位移,让师弟仿佛自个儿主动投怀送抱,径直扑向他。卡佳咪呜一声跑远了,师弟被他抱起来,先是愣了几秒,随即却反客为主攀到他上,搂着他的脖子大笑,“接住了!师兄接住我啦!”
师弟赶忙又是歉又是撒,想逗他重新出笑脸,途径一音乐泉,师弟忽然握住他的手高声喊,来舞吧!最近育课六年级统一在教华尔兹,为了应付下学期的毕业暨升学典礼。不知那天音乐泉放的歌有什么魔力,总而言之他点答应了,尽由于高相近他们一次也没搭档练习过。他们生涩地迈开步子,师弟主动选了女步。
他受过专门的记忆力训练,很快就记起“接住了”是指哪件事。那个时候他们还在念小学,师弟爬树上抓这几天寄养在校医院的一只受伤的野猫,嘱咐他在下面接着。他臂力没问题,然而他们都忘了冲击力,踉踉跄跄转了几圈,最终还是双双跌倒了,好在师弟反应及时,将猫高举过,不至于二次受伤。
两小时后他洗了第二次澡。
晚上逆风旋要回家吃饭,他送儿子出了城主府的门,自己则随便煮点东西;第二天又是专心工作到中午,但这次还没等他查阅终端,逆风旋新设置的提示铃响了,说自己和小蓝老师已成功抵达目的地。他发过去一个“好”,返回信息栏,结果端咖啡杯的手霎时顿住。只见星家那八百年不亮的像右上角竟多出了显示新消息的红点,新消息很长一串,大意是说夫人今天早午两顿饭都不肯吃,一直抱着猫呆在花园,据以往的经验来看这很可能是在谋划离家出走,建议城主大人要是不太忙就回来看看,夫人恐怕生您的气呢。
逆风旋也没在意,后来发现老父亲可能真不是谦虚,而是确实应不了――拜托,难会有人认为一个专程领儿子去情敌面前晃悠并直言“他这双眼睛很漂亮吧”的男人宽宏大量吗?“我看您老早就想这么了。”逆风旋轻轻一挑眉,语气满是调侃意味,“是不是很爽?”
华尔兹的步法难度不算很高,他引着师弟前进与后退,师弟学得很用心,口中念念有词,而他不可避免地一边一边回忆泉池边的共舞,不可避免地……透过眼前这个残缺的躯壳与残损的灵魂,寻找哪怕一丁点儿属于过去的影子,好让他们半死不活的爱情继续半死不活下去。他想到师弟的种种牺牲,想到师弟本可以毫无顾忌去死的,一强烈但又柔的情愫攫住他的心,他忽然发现自己真的好爱好爱师弟,爱之深,前所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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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多年前的回忆令他陷入沉思,但师弟可不乐意两脚悬空还被干晾着,呼唤未果,便伸手摘掉他的眼镜给自己上;看他还是没反应,索低胡乱亲吻他的每一寸肌肤。他终于回过神:“师弟,来舞吧。”
那好吧,他想。
“小旋,”他背对地牢入口的天光转过脸,安静地微笑着,“就像你说的,我是人,不是披着人的AI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