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牵起了师弟的手掌。
井九紧了那人的手掌——太平手掌的温度很低。
“师弟啊——”
太平的声音幽幽的,“你已经是仙人了,怎么还会梦呢?”
井九的嘴开合,他似乎说了些什么,然而那人却好似听不见了。
太平松开了他的手掌。
那人背对着井九站着,二人之间的距离本来不过几寸,如今竟像是隔了一悬崖。
太平真人的面前又生出火堆,他好像初见时一样在烤火。
井九跨过脚下那些黑黢黢的空,走到他面前,看见他还是在煮火锅。
太平真人以手扇着辣汤里的热风,他漫不经心地说:“我已经死了,师弟,别再梦见我了。”
井九说:“如果你执意说这是我的梦。”
太平真人夹起第一块肚,放进火锅中、过七下。
井九看着他,心神微动,方才唤出的两把剑一齐向着太平真人而去。
太平真人本是要吃肚的,他极喜欢吃火锅,然而此时,呼啸而来的利刃刺穿了他的双手手腕,顺势将他钉在地上。
井九俯,掐住了那人的脖颈,他的眼神很冷,心也很静。
太平真人看着他,微微笑了笑。
井九说:“你不怕死吗?”他微微松了手上的力气,以至于太平真人能够说出话来。
“我已经死了!”太平举起一只手,“我又不能控制你的大脑叫你别梦见我,本就不是我要来你的梦的。”
他说得理直气壮,颇为无辜。
井九平静地否决他:“不,都怪你,师兄。”
井九掐住了那人的脖颈,稍后,他却又松手了。
井九说:“我要你证明你是死人。”
死人要如何证明自己是死人?
太平撑着地面坐起来,他很是苦恼地思考着,最终他摆了双手,说:“我不能。”
井九说:“所以你就是活的,白痴。”
太平一时失语,他咬着牙,又骂不出什么,便想要起走远些。
然而这是井九的梦,他再怎么走,也走不出方寸之地。
太平只好又坐下,他看着井九的眼睛,问:“你要我什么?”
“……”
井九思考着。
要如何才能证明那人是死人?
他觉得这个法没有意义,但这并不妨碍他以此试探太平真人。
是的,井九本就确信师兄没有死,若是那人真的预料到他会死,又为何会在消散前到一瞬问自己那句“年是什么”。
后来,他去到了星海联盟,经历了许多事,才知晓师兄所说的“年”,所以——那人对他之后发生的一切事都有所预料,死人怎么能到?
所以在太平真人证实之前,井九便已在心中确信,师兄没有死。
然而确认了这点之后,井九却觉得无话可说。
太平真人正瞧着师弟,忽地他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不会想不出来,该让我如何证明吧。”
井九淡淡说:“活着这件事,本就无需证明。”
“我见你、知你,你便活着。”井九说,“而且方才你还吃了火锅,若你只是幻想,便不会吃。”
太平真人忍不住放声大笑,“你一个吃火锅只吃白菜的人谈什么活着?”
他一甩血色的长袖,便是站起,好似要朝远去,走了几步后他回,朝着井九招手。
井九不思量,只是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