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全？”

        然后他转向呆立在原地的鹿梅，居高临下地：“把衣裳脱了。”

        薛麒仍旧坐在昨天的地方，见他前来，便让领路的小将士离开。人前脚刚走出去，他后脚就哗啦一声将帘帐拉得严严实实。

        “……从明天起你不用去军医营了，就在我边跟着我当贴护卫。”半晌，他又补充。

        薛麒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仿佛要在他上盯出个来。鹿梅被盯得直发怵，过了半晌，才听见人：“东西放下，你可以回去了。”

        被噩梦折腾了一夜的鹿梅没打采地起了床，却见到了前来带口信的小将士，说是薛麒请他去昨天的营帐，说是有事要找他。

        薛麒一手拦住他腰，一手握住他肩膀，鹿梅抱着的小瓷罐们晃了一晃发出叮铃桄榔的声响，但好在没有掉在地上摔碎。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在人间摸了一下，果然摸到一条不应长在男子上的细。

        但还未等他再多作感想，便被人扯住了两边脸颊。薛麒也不他手上还抱着一大堆东西，两只手用力住他的脸，他力气很大，小鹿只觉得整张脸都要裂开，不由得吃痛：

        “我、我是长歌门新来的军医啊。”鹿梅脸上仍火辣辣地疼，现下却也顾不上了，心里直打鼓，薛麒还是他来雁门关第一个怀疑他份的人，如果他被发现了自己不是人类，他会不会把他赶出去，更有甚者，像话本里那样喊个士来捉妖，把他杀掉？

        “啊、啊，那是自然――”

        “全。你听不懂我的话吗。”他十分不耐烦，似乎是一句话也不想与他多说。

        “我能不能不去……”鹿梅扁着嘴，却不好对还没他高的小将士抱怨，只能抱着上刀山下火海的觉悟，跟在人后面进了薛麒的营帐。

        若是正常人，此刻一定以为对方是故意侮辱他。然而鹿梅修炼到化成人形不过短短一年时光，此前都是作为野兽长大，从未觉赤有什么不对。他对于人类穿衣裳的常识仅仅局限于“用来御寒”和“不能在其他人类面前随便脱衣裳”，但现下薛麒说脱衣裳是军令，在军营里，军令是绝对不能违抗的这一点他还是知的，于是不疑有他，当下竟真乖乖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

        “……抹、抹上冬天就不会生冻疮了。”突然意识到自己是整只鹿倒在薛麒的怀里，那张朝思暮想的英俊容颜近在咫尺的鹿梅连后半句话都结巴了起来。

        鹿梅未料到他会碰自己那里，当即尖叫了一声挥开他的手。这也是搜的一环吗，他迷惑地想着，薛麒的手指很冰，但被他摸过的地方却很奇怪，有点热热的……

        小鹿哗啦一下把手里的小瓷罐全倒在桌面上，飞也似地逃开了。他一直跑回自己营帐里，蒙上被子委屈得想哭，他有那么招人厌吗？

        薛麒也吃了一惊，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听话。然而他看起来也真的是来搜的，把小军医丢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仔细检查后还叠好了还给他。只是他叠衣服的动作，在看到人的那一瞬间突然顿住了。

        “天冷，把衣裳穿上。”薛麒一抬看见还光着子干站在原地的小军医，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连声音也放柔和了许多。

        一双手稳稳扶住了他。

        “呀――！”

        直到他疼得眼泪汪汪，薛麒才肯放开他，却仍是皱着眉摆出一副不悦的神态：“……你究竟是谁？”

        “搜，”他简短、却又不容置疑地说，“这是军令。”

        鹿梅还以为薛麒发现了他不是人类，当即掩饰般地大声回答。但对方似乎并未注意到他的慌张，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你、你什么！”

        鹿梅的人形整个子都光溜溜的，连私也没有。因而薛麒一眼望过去，便能窥见其与正常男子不同之。他的下，只有一粉色的阴却没有卵，而在那之后――

        “怎么会、这么巧……”薛麒翻来覆去地盯着自己的手，有些不可置信地喃喃，“你从出生起就是这般模样吗？”

        浑浑噩噩过了一整天，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他想，薛麒大坏，明明小时候那么温柔，结果长大了不仅凶巴巴的还爱欺负人，亏自己白觉得他好看了。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他都梦见自己被大黑狮子扑倒在地上，怎么甩尾巴都挣脱不开，狮子的尖牙就抵在他脸上，令他产生一种自己上就要被吃掉的错觉――

        他长得可真好看，我来雁门关一路上见到这么多人类，都没有他长得好看。小鹿想。

光从手里正翻阅的书移到来人上。鹿梅心里慌张，脚底一，连人带着手里的瓶瓶罐罐一起失去了平衡。

        “……为什么要脱衣裳？”

        托薛麒的福，他的两边脸很快起来了，吃饭的时候咬东西都咬不动。同在军医营的姐姐问他是不是上火了牙痛，他也只能着眼泪说没事，吃点药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