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梅一见到货真价实的薛麒,离弦的箭似蹿到他背后,还要伸出脑袋来在两人之间打量。薛麒稍稍侧将他挡得更严实了些,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薛麟。”
一只大手到他腰间,不轻不重地了一下。对面人见他惊慌失措的模样笑意更深:“阿雪与我说过你,你是军医营新来的鹿大夫……嗯,名字是小梅花?”
“现在来谈谈,我们两个的事。”
“那小子一天到晚没个正形,不用理他。”薛麒仍是静静地注视着他,神情让小鹿从动物的本能里锐地觉出一丝危险。
鹿梅插不进两人之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时,薛麒却突然一只手伸到背后握住了他手背,两人肌肤相贴的温度令小鹿一下子脑袋空空,只剩下听见自己心口扑通扑通。
他话里满是揶揄,可薛麒却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甚至还笑肉不笑地勾了一下角。薛麟背脊一凉,他哥每次这样一笑,自己准没有好果子吃。
饶是杨拂雪再淡定从容,也被他的话惊得差点咬了:“他就是这么跟你说的?”
“算你狠。”薛麟长出一口气,面向鹿梅时却换了一副似全然未发生过的轻松模样,甚至还朝他眨了眨眼睛,“小梅花大夫,我们下次再见。”
“没、没有……”鹿梅小声回答,他说话时靠得太近了,连吐气都悉数到了他耳朵上,小鹿挣扎着想躲,却被困在那高大玄甲之间动弹不得,“这位……将军,请您放开――啊!”
难得出这般严肃神情,鹿梅不敢违抗,只得吞吞吐吐跟他说了薛麒要他以相许,然后又跟他交的事。
他甫一瞧见鹿梅,便挑了挑眉,随后一步一步欺近他。鹿梅下意识地往后退,直到被一把抵在墙上,那人一手撑在他颊侧,俯下来贴着他的耳朵低笑:“早上本想与你打个招呼,结果你一见我逃得飞快,定是我长得丑把你吓着了。”
“再、再见……咦?”鹿梅还愣愣地盯着薛麟离去的背影时,薛麒却一下子转过来,似是故意挡住了他望向薛麟离开的视线。当他被薛麒以同样的姿势按在墙上的时候才觉出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不由得闭了口。
“我听闻大哥背着我偷偷养了只小鹿,没想到却生得这般模样。果真有趣。”来人有着与薛麒几乎一模一样的容貌,眼角眉梢却几分桀骜邪气,全然不似薛麒。鹿梅虽讶异一瞬,但也很快明白过来面前人并非薛麒。
只见薛麒亦提着盏灯,面色十分不善地站在门口。
“我认识小麒这么多年,竟从未发现他是个如此……不知检点之人。你等着,我这就把他唤来,让他亲自同你解释清楚。”
鹿梅不明就里地点了点,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杨拂雪话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你们在干什么?”突然背后出现一声音,两人不由得纷纷探望去。
“如有不服,你可自去找统领抗辩,看她如何定夺。”薛麒仍是淡淡,“差点忘了,你在军营里开赌盘那回就是被她亲自抓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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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等鹿梅反应,他便急冲冲出门去寻薛麒了。小鹿呆呆站在原地,不多时倒是有人提着灯笼掀了帘子进来,他看着那量容貌十分熟悉,于是喊了一声:
“……薛将军?”
“……薛麒,”薛麟瞪着他半天,咬牙切齿挤出一句,“你这是公报私仇。”
“……哟,大哥,听说你这回伤得重,怎么不在床上好好躺着,三更半夜的往军医营里钻?”
“右校尉薛麟,七月十九,酒后斗殴,杖二十,罚俸一月;八月十五,营中公然设赌,杖十五,罚俸三月。十一月初三,轻侮军医,按军规当杖二十,加之屡次犯禁,念其抗敌有功,功过相抵,不升军阶,仍于原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