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去之时，天已经黑了，一场春雨悄然而至，孕于云端，发于花芽之尖。

        宁无忧咬了咬，冷静的说：“大师兄，你放不下的。要是你放下了，今日就不会来了。”

        过了很久，他才想起来，大师兄什么也没有否认。

        “无忧。”

        倘若不是天元抡魁，这一次剑诀也算一战成名天下知，不过有了天元抡魁的惊艳在前，人们也很难忘记一个十岁少年玩闹一样的躲避了四十九招之后一招克敌制胜，玉千城被老宗主骂到差点没绷住。

        宁无忧松了口气，勉强笑了笑：“你……”

之只是闪避。他闪避到第四十九招，一剑迎去，直对方颈侧。

        “大师兄，”宁无忧用力抱住他，埋在他怀里：“大师兄……”

        ――天元抡魁让大师兄离开了刀宗，心灰意冷，没想到偏偏是天之的剑诀，又让大师兄心里活络了。

        天之站在山上，居高临下的一眼，扑面而来的信香涌来。宁无忧立刻警惕起来，往后退了几步。

        人山人海，都看到了那倾涌而出的剑影，宁无忧一开始也在看，然而他站在上风，很快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那个人站在人群中还带着斗笠，宁无忧看到他，再也忍不住，往山下去了。

        “你……”西风横笑气得说不出话，转就走，宁无忧也不去拉扯，他心里何尝不是一片乱麻。

        玉千城无可奈何，允诺以后不这种事，等他去师弟那里关切，天之的屋子里只捆着一个人，霁寒宵。

        宁无忧着气，一跃而下，落在他边，暴的揭掉了大师兄的斗笠，皱着眉，西风横笑犷的模样却仍有当初的威仪，宁无忧忍不住抚摸他的脸，手还没碰到脸颊，就被狠狠住了。

        “够了，天之。”玉千城在场外出声：“你已经赢了。”

        天之，不能以常理揣度，也不能以常理约束。他有自己的，摸索自己的，别人告知他种种，仿佛伸出手抓住天人的脚踝，想趁他还未上云端之时拉下来。

        是了，三年过去了，大师兄的手还是那么壮，那不只是划船的手，还是练刀的手，水上来去，心里的刀从未放下过。

        霁寒宵晕了过去。

        这或许是最接近的一次了，能让他出来大师兄到底怎么想。宁无忧想到这里，又重重叹一口气。

        他们就这样离开了人群。宁无忧追了一段，周围无人，也不必遮掩了：“大师兄！”

        西风横笑一把推开他，目光疾厉向了山坡上，宁无忧微微一怔，隐约在风里捕捉到了一丝天元的气息，他僵了片刻，直到西风横笑说：“宁无忧，你疯够了没有？”

        宁无忧一边往回走，一边叹气，这话要是在前面说出来，他也不会像是如今这样颓然的接受――天之的剑诀，居然是当初的剑诀。

        宁无忧定了定神，：“宗主一定急着见你，你先回去好不好，我也该回刀宗了。”

        “那又如何，关你屁事！你不是和天之定亲了！”西风横笑想教训师弟，又想转就走，宁无忧忽然就笑了，：“那你在乎么，在乎我和天之定亲，你在乎他还是我？”

        “我们回去吧。”天之抓住了他的手：“你留在这里，我不放心。”

        西风横笑停了下来。

        西风横笑目光如刀，割过去，宁无忧回看了一眼，依然没有人，但他知有人就在旁边，只是没有面：“你放不下天之的剑，就放不下过去，放不下过去，怎么可能放下我？”

        玉千城把他弄醒了，解了绳子，问天之去了哪里。霁寒宵一翻白眼：“我怎么知他去哪里，大名鼎鼎的天之，出去还要跟我报备么？”

        天之望了他一眼，许久之后，点了点，答应得很勉强：“我送你回去。”

        玉千城：“走吧，他早走了。”

        西风横笑转就走，恰好天之已经转为守势，明明一招就能结束的，他安自己不算漏了什么，走得飞快，宁无忧追他要用上内力。

        玉千城没说什么，又一个手刀，打晕了霁寒宵。

        天之索然收起剑，再看那人，汗出如浆，目光呆滞，他走了过去，径直走向玉千城，再回看去：“无忧怎么不在，他回去了么？”

        “霁寒宵刚才在这里，”天之顿了一顿，像是解释一般：“还有一个星宗的天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