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沫通过【龙腾】安然无恙地转移到了崖底，她就那样顺其自然地躺平，压倒在绵绵的雪层里，闭起眼睛，忽地感受到一种意兴阑珊的索然

        许沫甫一，就被寒风得凛了个哆嗦，她乘上一匹无主的，缓缓着风来到吕布跟前

        生平第一次，他辨不分明自己复杂的心绪，恰似打翻了调料罐，五味杂陈

        他忽然想要痛饮一番，却惊觉自己早已经戒了，甚至这“戒”中，也带着许沫常年念念叨叨的劝阻

        许沫这么想着，不禁畅快地笑出声，“那若我不死，你可愿重新，与我一场交易？”

        “哈哈哈——”，吕布注视她良久，竟也跟着她大笑了出来，“你可真是个举世无双的疯狂赌徒”

        就像他明知贾诩，只是许沫留在他边的一只眼睛，但在最终时刻，他还是主动在贾诩面前暴出了蛛丝迹，他知贾诩一定会传信于她，不然就算是他再草包愚蠢，也不至于让外人察觉这样紧要的密谋

        吕布一向自认是个凉薄的人，他罔顾世俗，不念礼教，甚至缺乏良善之心

        所以当他看着她被众人入角落，最终击落高崖的时候，心中才会生出那样浅淡，淡之又淡的一丝，不舍

        而眼下，他只错认为那是些许不熟悉的怅然罢了

        “你想要与我什么交易？”这是先一步开口的吕布

        他给过她机会了，不是吗？

        有两侧悬崖的阻隔，这崖底无风飘雪，倒是温和，也不冻人

        “我许他一郡之地，让他帮我杀掉一个人”

        这场仗不同于吕布参战的任何一场，打得相持日久，竟一时难分高下

        她也不知她躺了多久，或许是半天，或许是两个时辰

        这话里的暗示谁都能轻松读懂，贾诩自然不例外，他读懂了，但心却猛地涌上一说不出的感觉

        但吕布虽是个乱世中的英雄，他本质上还是一个将军，所以他也惋惜，惋惜于她的才情

        “我竟不知，殿下把什么东西看得比命还重要”，吕布终于回过了，凌然地同她对视

        “你来了”，他就像是后脑勺上长了双眼睛，也不回地叫住了许沫，显然是已习惯她的神出鬼没

        许沫不回答他，反而提起另一件事，“你与袁绍的交易是什么？”

        大片大片的雪花接连拂过，遮蔽了近在咫尺之人的神色，这样中原的地界，不料也会出现这样华美的雪景

        闪回的记忆忽然奔涌如，他的脑海里划过许多与许沫有关的画面，有他们日夜兼程斩落敌首的，有他们坐帐庆功高歌对饮的，还有他们奔袭千里不谋而合的…很多很多

        “你不惜以命为饵，不就是引我来吗？”

        …不论如何，如此大好的良机，心腹之患得以铲除

        这个时节，山的风是真的能将人跑，更何况是没有意识的尸

        “呵”，许沫移开眼，嗤笑一声，“那如果今天他杀不死我呢？”

        直到她听见远传来“哒哒哒”的蹄声

        她当然不会死，她是“天选之子、真龙化”，世界意识怎么会允许她有事？

        “他若背诺，我自会把他打出去”，吕布似乎有些震惊于她的嘴，“你还不明白吗？今日纵然你有通天的能耐，也必死无疑，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杀局”

        没有一个军旅之人会不喜欢许沫的情，甚至她在军中的威望是要远高于他的，当然这也与许沫施行轮伍轮耕制有关，每当他拉起一批队伍，就会被她打散，以至于三军之中，只认陈留王，不认主将

        两人大眼瞪小眼，可以说是很稽地相顾无言了片刻

        公元196年秋，袁绍率先发兵东郡，吕布领大军交战于乐平

        而当他骑着出现在崖底的时候，心里想着的，是替一个他难得欣赏的少年收尸，没想到却目睹了一活生生的“尸”

        可他真的不懂，为何她还是来了？

        即便袁军强占了上风，可还是没有人敢靠近这尊大杀神，君岂不见他戟尖的血滴还未凝结成冰吗？故此时此刻，吕布的边倒是安全的很

        冬日，寒风凛冽，飞雪漫天，许沫轻骑快，叩开了乐平的城门

        一切突然就变了味

        “再守两年兖州，若你还能趁曹和袁绍起兵时，替孤拿下青州”，许沫

        城外淇水陵地，吕布行军追击袁军余寇三十里，于高崖山中伏，奋力拼杀，死伤上千人，天冷路，又起风雪，骑兵难以形成有效的冲阵，枪兵更是被风雪所迷，准度大幅下降，军队中的尸骸转眼便堆成一座小山，又很快犹如饺子下锅似的，被呼呼的北风落到山崖之下

        “但你明知是死，还是来了，为何？”

        “这原因你不必问，孤也不会说，左不过各有所图”